当晚，李钺依然按时离开。
第二天一早就接了宋欢，到市场去备年货。
宋欢已经很多年不回家过年，往年都是跟沈初瑶一起过的，两个人最多横扫超市的零食架，正餐全靠点外卖。
一整个年，最丰盛的一顿，大概就是沈初瑶从老宅看向沈初珞回来的那天晚上，会打包七八菜的年夜饭。
除此之外，她们俩算得上是每个年节都混过去的。
今年不同，沈初瑶肯定是陪谢薄回老宅过年的。
而她，说是回老家过年，但是光买年货这一条，就难住了她。
李钺也是从来不插手这些琐碎事的。
所以，两人一整个上午，零零碎碎的买了半个后备箱，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有必要买，但买了总没有错。
简单用过午餐，又逛了趟商场，买了些孕妇补品，然后驱车去了诗景华苑看沈初瑶。
年关将至，日子过得飞快，工作室腊月二十四就放了年假。
宋欢用了两天时间，磨磨蹭蹭收拾了些行李，取了些现金，然后跟李钺一起，带着宋商离开了凌市。
她是北方姑娘，老家在三线城市边郊的一个老村落里，从凌市开车回去，需要七八个小时的路程。
这一路，都是李钺开的车。
车子穿过小镇不算宽的街道时，被两侧来往的非机动车流影响，只能降缓速度。
宋欢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李钺一眼，手肘杵在车窗上，支着头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后座的宋商慢吞吞收起手机，坐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转眼又看向副驾驶的宋欢，催促她。
“你给奶奶打电话啊。”
宋欢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怼他一句，“你的手机只能用来打游戏？”
宋商蹙眉盯着她后脑勺，“出来的时候不就是我打的电话吗？你就不能给她打一个？给你妈打个电话有多难？”
宋欢被堵的心口疼，她回头瞪后座的兔崽子，“怎么跟大人说话呢？！”
宋商拧着眉头就要反嘴，李钺适时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顺带回头淡淡撇了宋商一眼。
“行了，你给奶奶打电话，奶奶更想你，顺便问问她，用不用在镇上带什么东西。”
宋欢就好像是找到了能撑腰的人，挑着眉冲宋商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宋商，“……”
寄人篱下就是这点不好，大人真的决定的事，他基本没什么地位去反抗。
更别提，莫名其妙的，他就是多少有点被李钺压制住。
于是，宋商不情不愿地拨通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老太太的嗓门很高，中气十足的带着笑意。
“商商，你们到哪儿了？”
“奶奶，再有十多分钟就到家，在镇上呢，中午吃什么饭，我都饿了。”
“好好好，都做好了，奶奶菜都切好了，这就下锅，有你最爱吃的老北京烤鸭，一会儿到家就能吃饭啊！”
宋商总算有了笑脸，不经意地抬眼，凑巧从后视镜里接受到李钺深沉的眼色。
少年笑意一僵，抿了抿唇，闷声说道。
“我姑还带朋友了，您别太寒碜，不然我也没面子，我让她在镇上再买两个菜吧？”
宋欢原本还在纠结，是让李钺住在镇上的旅馆，还是带他回家。
毕竟，他自己虽然说了可以不露面，可人家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陪她回来，她如果真的拒绝让他见她妈，就像是否定他的存在一样，怪让人难受的。
这会儿好，不防一下子就被宋商给戳到了老太太面前，她也不用纠结了。
震惊之余，宋欢满眼不可置信地回头瞪宋商。
宋商木着脸，一副没看见她反应的模样，对着电话哼哼哈哈敷衍了两句。
“嗯，行，一会儿回去再说吧，先挂了。”
宋欢气的磨牙，“宋商！！”
宋商一脸不明所以，“干嘛？”
宋欢，“……”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李钺，见他似有若无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她一眼，话又咽下了喉咙眼儿。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和声细语地问他，“要不找个饭店，带点你爱吃的菜吧？我妈手艺一般，家常菜我怕你吃不惯。”
李钺眸底掠过一丝笑意，声线温润的开口，“不用那么麻烦，我都可以，不挑食。”
宋欢莫名有点尴尬，摸了摸头发，偏过头没再开口。
李钺无声笑了笑，从后视镜里跟宋商对视一眼，眸中掠过一丝赞赏，好像在说'干得漂亮'。
宋商靠在车门上，坐没坐相低头玩儿手机，不屑的悄悄撇了撇嘴。
车子穿过小镇，路面更窄了些，还很蜿蜒盘旋，路过两个村子，导航总算提示到了目的地。
宋欢解开安全带，指挥着李钺将车停在一排巷子口前的水泥平地上。
大概是到了年关，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平地上停的车不少，只剩零星两三个车位。
李钺这辆银灰色法拉利suv一停下，立刻显得鹤立鸡群。
还不到饭点儿，左邻右舍的人这会儿都在家门口或坐或站巷子嗑瓜子闲唠嗑，三人从车上下来，宋欢就瞧见那些人扒着头勾着脖子往这儿打量。
村子里是这样的，妇女老少都格外八卦。
一到大年节，在外地打工的儿女们都回来了，大家就暗中较着劲儿的相攀比，有点儿风吹草动，过个年，就能吹的大半个村子都知道。
宋欢隐约还听见，住她家隔壁的刘婶儿正扯着嗓子喊她妈的名字。
“田芳！你们家孩子们回来了啊！”
宋商正低着头跟着李钺在后备箱前拎东西，听见这一声喊，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偏头看了李钺一眼。
“拿不下了，我先送回去了。”
不等李钺说话，他拎着两手大袋子，一溜烟儿跑了。
宋欢走到李钺身边接东西，听见宋商大声喊'奶奶'。
年货塞了半个后备箱，一趟也拿不完，李钺没让她提太多，自己搬了两个箱子，就关上了后备箱门。
“先走吧，一会儿我喊宋商来拿。”
宋欢浅提了口气，点点头，先他半步在前头带路。
一条巷子五户人家，她家住第三间，可能是她很久不回来，跟村子里的人都不熟，众人只看着两人小声议论，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只路过邻居刘婶儿家门口，看见她跟儿媳妇带着孩子，刘婶儿笑呵呵的一脸热情，一边使劲儿盯着李钺打量，一边儿大着嗓门儿跟宋欢搭话。
“欢欢回来过年啊！”
宋欢扯了扯唇，“啊，过年好，刘婶儿，嫂子。”
刘婶儿唉唉笑着，又撇了撇李钺，“对象真精神啊，一看家里就是做大生意吧？”
那豪车她们是不认识牌子，但不妨碍能看出贵来，尤其这西装革履一身洋气，跟那电视里的明星似的，肯定家里贼有钱！
老宋家的闺女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也不怪呼嫁的好。
宋欢笑了笑，没接话，带着李钺进了自己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