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是那页面上已经风干的泪痕,和带着无尽思念的情诗,却在夏朝颜的心中久久的震荡着。
很显然,那诗歌里面写的那个人,并不是她的爸爸夏昭铭。因为他们在这篇诗歌出现的两个月后,结婚了。绝对不可能相思难从愿,不惜下黄泉也想与他再续前缘。
“外公,妈妈日记里写的这个公子是谁?”夏朝颜抬起眼帘,翦水秋瞳,含着一丝哀愁。
沈砚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该怎么和夏朝颜解释。
“外公,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才和那个男人结婚的?”夏朝颜口中的那个男人,就是夏昭铭。
沈砚最后还是重重的点点头,既然给了夏朝颜,春琴的遗物,她会问也是必然的事情。
沈砚喝了一口茶,缓缓地叙述起了当年的事:“这件事啊,当初我是想带着进棺材的。可既然你认回了我们,也该告诉你的。”
“当年,你妈妈首次在远东第一交响乐团演奏的时候,遇到了那两个男人。一个是你的爸爸,夏昭铭,而另一个就是在夏昭铭身边的秘书,钟计杉。当时,夏昭铭对琴琴也算是一见钟情了,可是她却不喜欢,还对钟计杉上了心。”
夏朝颜一愣,无奈的笑了笑:“我早该知道的,钟叔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从小又对我无微不至,特别是在妈妈去世之后。那关心,早就超过了我亲生父亲对我的感情。”
夏朝颜的童年不至于那么悲惨,也多亏了来自老管家和钟计杉的关心。
“阿杉是个好男人啊!”沈砚长叹,“当年夏昭铭的穷追猛打,都动摇不了你母亲对钟计杉的感情。那时候你妈妈她去英国进修,夏昭铭就追到英国。之后你妈妈回国那天,好巧不巧,夏昭铭他有事,就让钟计杉去接。”
“也正是那天,他们两个暗生情愫,在夏昭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相爱了。可心高气傲的夏昭铭却不服气,对你妈妈依旧不死心。就在钟计杉出差的那一天...”沈砚顿了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道。
“在钟计杉出差的那一天,强要了你妈妈!”沈砚想起当时满脸泪痕,失魂落魄的女儿,他就恨不得打死夏昭铭那个畜生!
“两个月之后,琴琴就怀上了你。那时候,我和你的外婆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来惭愧,当时我们都劝她,把孩子拿掉的。但是她不肯,那孩子啊平常柔柔弱弱的,什么都好说,但是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
“孩子她舍不得拿掉,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可同样的她也觉得对不起钟计杉,即便他说愿意和她共同养育。但是她害怕以后你会受委屈,最后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夏昭铭。”沈砚此时已经泛起了泪光。
那个年代,未婚先育不说,就连孩子也是别人的。这事,换做是谁都不会接受,遭人病诟,指点是肯定的。即便钟计杉说了那样的话,可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呢?
虽然,钟计杉他做到了,做到了终生未娶,做到了一心一意。可是,他想要证明给那个人看,却一辈子都等不到她看了。
夏朝颜如鲠在喉,紧咬着唇,想将从喉间溢出来的感情,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一刻,夏朝颜宁愿自己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恨,恨沈春琴的自我牺牲,恨她为了她而舍弃自己的幸福,嫁给夏昭铭这样的人渣,也恨她不够勇敢,不够信任自己爱的人。
可同时,她也感谢她,让她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让她能够看见如此缤纷的世界,遇到了爱她的人。
夏朝颜抚着日记本上被泪水浸湿的褶皱,娟秀的字迹,以及脑海中那温柔的笑颜,终于还是落下了眼泪。
李棣棠不忍,将她揽入怀中,一遍一遍的为她擦着泪。
“颜颜啊,错的不是你。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夏昭铭一个人造成的啊!”沈砚多少次,多少次想提刀去杀了那个畜生!
是那个夏昭铭害得沈家没了孩子,让那个众星捧月的明珠,就这样陨落。
夏朝颜如何不明白,只是她会想,倘若当年不是有她的存在,或许沈春琴这一辈子不会那么草草结束,或许,能和钟计杉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而夏昭铭造成的不仅仅只是沈春琴的悲剧,而是两家人,三代人的悲剧。
可是,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大概是因为那些含着泪水和痛苦的记忆,无法被改写,人们才会将其称之为命运。
夏朝颜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我,大过年的哭成这样。”
“是我不该提起这伤心事的,去外边晒晒太阳吧。”沈砚杵着拐杖,就要往外边走去。
“外公,这里边的又是什么啊?”夏朝颜拿着小木盒问道。
沈砚回头看着夏朝颜手中的木盒,神色不明,他转过身从夏朝颜手中拿过木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这件事啊,就我和你外婆,还有当时给你妈妈接生的医生只知道,说来也不知道是一件怪事,还是奇事。”
这话听的夏朝颜越发的好奇了:“是什么呀?”
“古有贾宝玉含通灵宝玉而诞,今有你母亲含玉而生。这块玉石,就是从你妈妈口中取出来的。”沈砚打开紫檀木小盒,伸手递到了夏朝颜的面前。
夏朝颜看了过去,一块圆形的玉石,比硬币再大上一圈儿。玉石细腻滋润,状如凝脂,近于无暇。仔细一看,还能看清上边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栩栩如生,它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小木盒里。
“这玉石...”夏朝颜凝眉沉思,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此时,如果夏朝颜回头去看李棣棠的话,大概就能从他无比震惊的眼神之中得到答案了。
当李棣棠看到那紫檀木盒里的羊脂白玉时,毛骨悚然,有一瞬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冻结了一般。
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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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沈春琴的名字我忘了有没有讲过,是出自谷崎润一郎的代表做《春琴抄》,讲的是一个富家盲女和仆人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春琴抄里讲述的自我牺牲的爱情,同样也是沈春琴面对命运抉择时的态度。(我这是卡文了吧?是卡文了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