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樱劝过我以后，我已经打算接受方美贵的建议。
但我没想到，接下来晚上崔洁也给我打电话。
她是第二个说客。
“女儿睡了没？”
时间很晚了，她其实就是没话找话，知道这时候女儿肯定已经睡了。
她说话就和袁樱不一样，总喜欢拐一个弯。
“睡了。”
我已经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果然崔洁并不直奔主题，反而是又给了我一些关于米亚资本的消息。
米亚是南城本地的一家投资公司，资金来源主要是私募与银行，注册资本并不大，但是投资不少，实控资本也在十亿以上，算是稳健中型的风险投资公司。
这家公司创立于世纪初，到现在已经有快二十年历史，投资集中于餐饮、旅游和酒店业，偏于传统，所以回报率并不是非常高，不过成功率不低。
有趣的是，这家公司以前还曾经跟风投过食物恋，是食物恋集团的小股东，几年前才获利出货退出。
“所以这家公司与食物恋相关？”
我感觉到很诧异，随后想起来，唐大宇也是食物恋的股东，他们或许就是这样扯上关系。
“没错。”
崔洁语气很奇怪：“而且，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中，还有vha离岸公司的首尾。”
“这是一家什么公司？”
我没听过，听崔洁的意思，似乎有特别之处。
“你应该听过袁文博的遗嘱，不过你肯定没仔细听细项。他和几个投资圈的朋友有注册成立一家离岸公司，就是这个vha处理他私人投资事宜，而vha拥有米亚资本的一部分股份。”
“这么说你听得懂么？”
对于金融和资本我确实是一知半解，诧异反问：“你的意思是说，这家米亚是董事长的？”
“……我就知道你没听懂。”
崔洁在电话里叹气。
“这家米亚资本，确实与袁文博相关，他辗转投资过，但并不拥有。他占的那点儿股份，应该有少许话语权。”
“不过……负责袁文博私人投资的，是萧森强。”
这事和萧森强也有关。
我更加惊愕了。
“但是，董事长去世之后，不是所有资产都留给了袁樱吗？”
私人投资也包括在内。
“不错，理论上来说，vha的股份是属于袁樱，不过尼别忘了，现在袁樱的所有投资，都是由信托代管。而与信托的对接人，还是萧森强。”
崔洁向我指出。
绕不过萧森强。
我沉吟思考：“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除了有唐大宇给我挖坑以外，萧森强也参与其中？但这两人不是斗得很厉害吗？未来三年，围绕食物恋的控制权，他们真是你死我活，怎么会联手来对付我这么个小人物？”
唐大宇这个人睚眦必报，对我恨之入骨，想对付我，这也就罢了。
但我自问没有得罪过萧森强，他或许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但我都已经离开食物恋，他眼不见为净，何必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和他何仇何怨？
“这我就不知道了。”
崔洁笑了笑：“我是想告诉你，如果米亚投资这笔钱你要拿，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对付你的不仅是唐大宇，可能还有那个萧总。”
她也觉得我会拿下这笔投资？
我反问：“那你是来劝我接受，还是劝我不接受？”
要是不问她，她可能永远都模棱两可。
“方美贵让我劝你接受。”
崔洁坦白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告诉她这件事了？”
“告诉了。”
即使方美贵知道米亚资本背后，同时有唐大宇和萧森强的影子，但她仍然充满自信，准备拿下这一笔投资。即
“她真的很有勇气。”
崔洁轻轻叹息：“像这种人，才是能创业成功的，张之哲，能和她合作，你就谢天谢地吧！”
我承认这一点。
如果没有方美贵，就算我得到了袁文博的馈赠，我也不会怎么主动去想把乾源记做大，做成华东乃至全国的连锁，更是连梦里都没有想过。
我大概会把乾源记的老品牌恢复，仍旧是一家温馨独特的老店。
这或许没什么不好，但就没有可能拥抱商业。
投入漩涡，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准备好了吗？
其实，我还是有点迷惘。
到现在为止，我一只都是被袁文博、方美贵，乃至袁樱和崔洁推着往前走，但我真的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有没有仔细想过？
“你似乎已经打算接受方美贵的意见，但还有点犹豫。”
崔洁离婚之后，变得更加了解我了。
几乎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了我现在的心情。
“我不能确定。”
我倒不是害怕，不是缺乏勇气。
当初我就敢站出来与唐大宇作对，也下定了要将他送进监狱的决心，在商场上各凭手段一搏，更加不会逃避。
我只是……不知道我是否适应那样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该问谁。
因为我明白，无论是袁樱，还是方美贵，她们的出发点都是为我好。希望我能把乾源记做大，也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这种价值，是我所需要的吗？
崔洁听到我的回答，沉默了许久。
“要不要吃点夜宵？”
她突然问我。
以前还在婚姻中的时候，她有时候晚了会饿，就会撒娇让我去弄点夜宵。
或许是炒饭，也许是面条，也可能是西式的热狗或者三明治。
看有什么材料，就做什么材料。
不过现在，我们都不住在一起，难道要出去吃个烧烤？
“女儿在家呢，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家里吧？”
考虑到女儿，这显然不可能。
把她叫醒，更是讨打的行为。
“在家吃就行了。”
崔洁漫不经心地回答。
“在家？”
我有点回不过神来，“你要过来？”
婚前分居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出现在家里，离婚了之后，反而夜里来吃夜宵？她就算是看女儿，也会尽量把女儿接走，而不是三个人一起在家里。
这会儿，反而不避讳了吗？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嗯。”
崔洁肯定了一声。
“我就在楼下，帮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