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免总经理并没有任何争议。
董事会全票通过。
这时候大概是袁文博威望的巅峰,谁也挡不住他,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借着这王者归来的气势,他连一点儿余地都没留。
即使要赔付给范攀峰一定的违约金和劳动补偿,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范攀峰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出了会场。
这对于职业经理人来说,可能也是最耻辱的一幕。
“新任总经理的人选,我代表董事长进行宣布。”
萧森强眼皮都没抬,语气很倦怠:“董事长提议,由原董事会秘书萧森强担任食物恋集团总经理职务,各位董事如有异议,请即时提出。”
会场一片哗然。
这个决定,没人能料想得到。
我和方美贵都是猜袁文博要么从外面引进人才,要么让哪位副总临时过渡,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指定了自己的亲信。
他真的确定,萧森强能坐的稳这个位置?
在这场会议上,袁文博的意志压倒一切,这个任命应该能够得以通过。
但这也就意味着萧森强放弃了作为袁文博的代理人而享有的超然地位,进入公司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袁文博之后出现问题,他将会首当其冲地面临压力!
“老头子……”
方美贵咬牙切齿。
这项任命,还是通过了。
即使诸位董事与我们一样,心里还有疑惑,但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去驳老袁的面子。
萧森强的任命得以通过。
这一次简短的临时董事会,也就此告一段落。
在诸位董事高管都陆续离去之后,袁文博仍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站起来,只是有人离去的时候,他带着笑容与他们握手。
等人都走光了,他也终于露出了疲态。
“爸爸!”
袁樱飞扑过去,抱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
萧森强站在他们父女俩背后,默然不语。
我与方美贵默默地退出了会议室——我们都很清楚,这里暂时不适合我们在。八壹中文網
我就听到袁文博最后一句话:“放心,我是走着来的,一定会走着出去。只是这会儿站不起来,我缓缓就行……”
方美贵一低头,捂住了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哭。
毕竟她跟过袁文博两年,而这次见面对他们来说,可能也就是告别了。
她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
在我的办公室抽了三根烟之后,方美贵终于重新抬起了头,眼里干干的。
无泪。
“袁老头的想法,我还是不明白。萧森强这个人能力足够,不过让他担任食物恋的总经理并不适当。”她皱紧了眉头:“袁老头马上就要死了,他死之后,持有的股份只有一个继承人。”
他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最疼爱的女儿,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当然全部由袁樱继承。
除非他遗嘱有另外的幺蛾子。
但按照一般的逻辑,就应该是袁樱继承,而由于袁樱不会涉入经营,所以股份会交给信托来打理。凑巧的是,由于袁文博对萧森强的信任,将来替他出面管理信托的,一样是这位萧秘书。
——不,现在不能叫他萧秘书,而要叫他萧总经理了。
这样的话,意味着他不但掌握着股份的代理权,极有可能补选为董事长,至少也是执行董事。在董事长缺位的情况下,一样负责董事会的日常工作。
再加上他是食物恋集团的总经理,那他就集决策权与经营权于一身,一手遮天。
至少在未来的三年里面,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袁文博就不怕,这个萧森强蛇吞象,把整个食物恋集团都给吞了吗?
“经过这一次,董事长可能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了吧?”
我相信唐大宇肯定给出了难以拒绝的价码,但萧森强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假消息,让袁文博能够犁庭扫穴,讲这些反对者与骑墙者一网打尽。
“如果早预料到这结果,我是萧森强我也不会叛了袁文博啊!”
方美贵翻了个白眼。
唐大宇给的再多,也不可能是整个食物恋。
袁文博这么做,等于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给萧森强有什么区别?
只要他稍有异心,慢慢将食物恋集团的资产吸干,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以食物恋下面这群高管的素质,他们乐得袖手旁观,才不会有人阻止。
到时候受损失的,不就只有袁樱一个人?
“难道他想要然个萧森强娶了原因?招女婿?”方美贵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啪地拍手,惋惜地看着我:“那你就没机会了”
“别瞎猜了。”
我苦笑,我本来就没这个想法。
但袁文博也不像是要招女婿的意思,如果有这意图,早在以前他就该表现出来了,何至于等到今天?而且如果是希望通过联姻将萧森强牢牢抓住,那就应该在定他当总经理的同时,就立刻宣布这个消息,一方面是稳固他的地位,一方面也是免得夜长梦多他反悔。
总之,这些枭雄的想法,我不想去猜了。
我猜也猜不到。
唐大宇和范攀峰的败退,已经让我心怀大畅,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遗憾。
后来,袁文博果然是走着下去的。
他没去参加晚宴,但是穿过了大堂,对食物恋的员工挥手告别。
——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这也许是真正的告别。
没有人看见唐大宇与范攀峰,他们大概也不好意思向人告别,早就带着愤怒离开。
但我却看见了崔洁。
她并未随着范攀峰离开,而是在员工人群中,一起欢送袁文博。
她的神情恬淡,并未看出来这一次的挫败对她有多大影响。
我悄悄走到她身边,轻轻地问:“范攀峰被免除总经理职务,接下来你要辞职吗?”
崔洁诧异地抬头看着我。
“如果你要辞职,可能有一段时间会比较辛苦。我们离婚的话,房子归你,女儿归我,不需要你给抚养费。”
我把她原来对我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