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已经不是我一个姐夫出面能解决的问题。
崔妍也知道，所以她看我给崔洁打电话也没阻止。崔洁了解情况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到。”
无论如何，崔妍也是她亲妹妹，老丈人和丈母娘靠不住，她这个长姐总要来处理才行。
我挂了电话，听着几人吵吵嚷嚷，色厉内荏。
普通人家遇到这种飞来横祸，真的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何况这事，这几个小孩的责任确实逃不脱。
如果那个伤者不严重还好，现在割了一个脾脏，无论如何也没法善罢甘休。就算法庭考虑到事发的诱因，顶多也就是稍微轻判，赔偿是少不了的。
现在大家看似强硬，其实也不过是想讨价还价而已。
崔妍不敢说话，瑟缩在角落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
她这情况动手是动手了，但她那一吉它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只要赔偿到位，应该不会涉案，或者可以免除刑责。关键就是赔偿到位。
伤者家属一口气要两百万，这也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角色。
要让崔洁家拿出几十万，老丈人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
崔妍小时候到处混，闹出不少事来，也从来没有惹出过大问题，顶多几千几百就搞定的小事。这回可不一样，她明明长大成熟想要学好，就闹出这样的事来。
命运真是不可捉摸。
没多久崔洁就赶到了，她来了之后，先去安慰崔妍：“你不要害怕，有姐在，这次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崔妍唯唯诺诺，她其实挺怕她姐的，不过崔妍来了，她也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像刚才那样一直在发抖。
崔洁找警察和其他家长了解了一下情况，皱着眉头拉我到一边商量。
“现在的情况大概清楚了，崔妍不会有大事，关键就是赔钱。”
我叹了口气，“伤者家属要求很高，不好谈。”
那些家长激动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两百万的金额吧？
捅伤了人，谁都知道要负责任，赔偿总是在所难免，只是两百万太多而已。
“他们要两百万，至少能谈下来几十万。而且崔妍的责任不是很大，我估计顶多三四十万就能解决。这些家长看上去主意不统一，不行我们就单独找伤者家属商量，只赔崔妍那部分。”
崔洁还是很冷静。
这几个家长经济条件不一样，想法也不一致。小亮作为主犯，入刑已经不可避免，赔偿也肯定是大头，他家属的想法是其他几个人能多分担一点是一点；胖子鼓手的父母经济条件差，他们有心无力，想多赔换儿子无事，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至于那个贝斯手的父母，没有自己的态度，大概就是墙头草随风倒，随大流最后决定了多少就是多少。
和这些人在一起谈判，很难谈出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崔洁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把崔妍给单独摘出来。
“这也是一个办法。”
我点了点头：“我去问问警察，要一下伤者的联系方式……”
“他们不会给你的。”
崔洁拦住了我：“而且别当着这些家长的面。”
警察办案有规矩，当然不能随随便便把伤者家属联系方式给人，否则你去骚扰怎么办。这些家长自己也说不定有别的想法，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自己另外想办法打听。
“受伤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崔洁先去问崔妍。
崔妍摇摇头：“不认识，就是酒吧的客人。”
崔洁他们就是个刚成立的小乐队，在一家闹腾的小酒吧表演，也没多少钱，主要是为了兴趣而已。这倒霉催的客人不知道是发什么就疯，闹得现在不可收拾。
“我去找找朋友想办法打听。”我一直住在这附近，还开过餐厅，也算有点人脉。
总不能让崔洁一个人犯愁，现在我们还没离婚，崔妍还是我小姨子，二老不争气，我们不能不管。
崔洁点头：“麻烦你了。”
最近她对我总是过分客气，每一次都让我觉得别扭，这或许就是越来越疏远都表现。
今天派出所主要是通知一下情况，他们处理这种事有经验，知道不可能一次就解决问题，更何况伤者家属还没到场，谈也没得谈。等差不多解释清楚了，就让大家各自回家，想想清楚，等候消息。
除了小亮还得在拘留所呆着，其他几个也都能放回家。
我和崔洁带着崔妍离开，崔妍一路上面色惨白，一句话都不说，全没了平日跳脱的性子。
到了楼下，崔洁让崔妍先上楼，要是以前，她肯定得撅着嘴问为什么。这会儿一点儿心气都没了，乖乖自己飘了上去。
“这事儿是我的错。”
崔洁竟然先检讨自己，她带着我走到那天晚上与郑远枫谈话的凉亭。
“是我不该太顺着她，让我爸同意她去学吉它组乐队，我本来以为这是崔妍的爱好没事。忽略了她的性子。”
站在这儿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劝她不用自责：“这也不能怪你，本来就是意外，崔妍也不想的。她大了，知道稳重了，不像以前一样。”
“她要是稳重，就该想想事情的后果。”
崔洁还是有怨言：“一个漂亮女孩子，在这个社会上就该当心又当心，你自己就算没有恶意，别人也会用恶意来揣度你。她晚上去那种地方表演，遇上坏人的概率就很高，这难道不是自作自受？”
她可能想到了自己，或者想到了舒薇薇，语气变重了许多。
漂亮是资本，但漂亮，也是原罪。
这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坏人，但也确实有坏人。
这次是崔妍的朋友为她出头，伤到了别人。如果是别人猖狂地伤害到了崔妍，那不一样是让人抱憾终身？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劝她以后吸取教训，现在先解决当前的问题。”
操心不能让事情发生改变，活在当下最要紧。
“你说得对。”崔洁疲乏地闭上了眼睛：“人蠢是改变不了的，只能先想办法解决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