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么凶？”小姨子瞪着我，“我不就玩一下而已。”
“以前又不是没玩过。”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对我这个姐夫也没什么敬畏。
我也没法说，只能含糊其辞：“我有资料没存盘。”
小姨子哼了一声，“哪有什么资料，我开游戏的时候看了，啥软件也没开，就我姐的qq挂着，还有个人和她说话呢。”
我心里一紧：“说什么？”
“好像说今天见面什么的，没看清。”小姨子白了我一眼，“你那么关心干什么？想知道自己问我姐去啊！这是个人隐私！”
夫妻间，这种能算隐私吗？
如果说今天见面，那这个qq上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郑远枫吗？
我心里像是有怪兽在啃噬，又是痛苦，又是愤怒。
不过小姨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和石兰一样大，从小被家里宠坏了，简直和孩子没俩样：“姐夫，我饿了，你赶紧做饭去呗！”
小姨子叫崔妍，比崔洁小好多。
老丈人和丈母娘生崔洁的时候年纪小，养的也粗糙。过了好多年又生了崔妍之后，可能是出于补偿心理，经济条件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所以宠得没边。
她在家里像小霸王一样，崔洁比她年长得多，也是疼爱有加，连带着我这个姐夫也只能对她俯首帖耳。
这两年她已经好了许多。
前几年在中专的时候，她交了些不好的朋友，穿耳环染头发，还想去纹身，被崔洁骂了一顿才作罢。整天打架胡闹，差点被开除，还是我托朋友找校长好说歹说，才混到了毕业。
毕业之后她不想工作，就在我餐厅里帮忙，说是收银，但经常不见人，等于是白领一份工资。
后来餐厅关了，她也没处去，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一份兼职。
崔洁本来说想再送她去读书，不过后来家里经济紧张，这话也就没怎么提起。
她自己倒是满不在乎，过得滋润快活得很，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没见正经的。
说起来，和崔洁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第一次见到崔妍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这个黄毛丫头就是她的亲妹妹。
不是说容貌不像。
崔妍尽管爱瞎倒腾自己，但底子还是很不错，肤色白皙眼睛大，下巴尖尖的，就是年轻了一号的崔洁。但在性格方面，两人天差地别。
崔洁属于从小到大都不用父母操心的乖宝宝性格，学习不错，工作也认真，和我谈恋爱没多久就踏踏实实走进了婚姻，一年多就生了孩子，可以说每一步都踩在点上。
崔妍……以后估计有的二老和她未来的老公头疼。
不过我又自嘲地想着，即使是崔洁，现在不也让我头疼着嘛？
我一边刮着鱼鳞，一边回头看崔妍的侧影，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许两姐妹到底是同一血缘，纵有不着调的地方。
蒸鱼有两大要点，第一是火候，蒸不熟不行，蒸过头鱼肉就不嫩。好的厨师在蒸鱼的时候甚至得精确到秒。
第二就是入味，蒸这种烹饪手法，因为没有翻炒或者搅拌的过程，无论用什么调料都很难入味。所以能蒸食的食物都得本身食材新鲜有味才好，而入味则最主要靠时机。
我从腹部将鲑鱼剖开，从鳃部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两侧再平行各切三刀，掌心沾上细盐，里外抹匀，不能多，也不能少。
此后用葱姜垫在鱼身下，撒酒和生抽，上锅蒸十二分钟，起锅淋上鲜鱼汁，鱼肉洁白粉嫩，水分充盈，弹性十足。
崔妍早就等着，一点也不客气，先取了筷子扒拉一大块鱼肉，拌着汁水和米饭一起吃。看她那样子像是三天没吃饭似的，也不知道丈母娘又怎么饿着她了。
她没事跑来我们家，大概率就是和她妈吵架。
我和崔洁也都习惯了。
“姐夫，你今天的鱼肉没有灵魂。”
她吃完了才开始吐槽。
我没料到她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我知道今天蒸鱼的质素要比平常差一点，就算是再好的厨师，心有旁骛的前提下，也很难做出最优秀的菜品。
我的心里一直都一团乱麻，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完成工作，或许味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老饕会明白，这里面缺一股精气神。
但崔妍活得粗糙，能有这么灵敏的舌头？
“你是不是挺在意那男人说什么的？”
吃饱了，她闲着，趴在餐桌上看我处理排骨，忽然发问。
我动作一僵。
好吧，到底是女人。即使是没心没肺的女人，那也是女人。
“我就说吧！”崔妍忽然兴奋起来，挤眉弄眼：“好好的电脑开着，别的东西都不开，就开着我姐的qq，你就是想偷窥她的聊天记录是不是？”
她居然猜到了真相。
这让我哑口无言。
没错，我就是忍耐不住，我想知道崔洁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她到底……和那人事什么关系？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郑远枫？
这些问题一直折磨着我，一刻不停。
“你想不想知道？”她站起身，神神秘秘地凑近我：“我虽然随手关了窗口，但是……其实也看到了那么一两句关键的。”
关键的？
“他说什么？”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或者她，说了什么，我都想知道。
小姨子靠紧了我，撒娇似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如果想知道，那你得拿出来点诚意啊。前两天我看中个新手机……”
“不说算了。”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谁知道这小妮子嘴巴里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刚才急着问就不应该。哪怕再想知道，也不要让外人掺合进来为好。
对于夫妻来说，即使是亲妹妹，那也是外人。
“小气。”
崔妍撅起了嘴。
她等待了一阵，看我态度很坚决，终于还是假装叹气开口：“行吧，姐夫你对我也挺好的。我觉得也不能瞒着你……”
难道崔洁和那男的真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
我心里惊涛骇浪，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就算崔妍是在说谎或者开玩笑，但这种心理的冲击还是一般无二。
“那人好像说，昨天没来得及，今天想找我姐再去。”
崔妍停顿了一下，挑衅地看着我的脸。
我面无表情。
这时候应该装作满不在乎的慈和微笑，但我实在无法再精细控制面部的肌肉。
她可能觉得无趣了。
“我姐说不，还是不要了，不太好。”
拒绝了！
崔洁拒绝了！
我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又像是乌云散开，有阳光射进了我的心里。
“不过……”
崔妍却像是个小恶魔一样，并未停止。
“那人还继续问，说那周末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