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脚镣仿佛还系在脚踝处,阮娇粉白的小脸先是惨白,墨玉似的眼睛氤氲了水雾,忍着泪意吸了吸鼻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了。
临死前阮娇软绵绵地求饶,“长晏哥哥,可不可以不关我了?”
谢长晏面无表情地哄道,“娇娇乖。”
那晚的车开的很快,阮娇红着眼睛抓紧安全带,“谢长晏,你开慢一点。”
刹车好像突然不灵了。
谢长晏有攻击性的侧脸线条冷峻,他紧紧抿着唇,猛地踩了刹车,可是车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撞上围栏。
阮娇的身子被谢长晏紧紧护住,但还是因为无人抢救死去了。
仿佛窒息的感觉闷在喉咙里有些压抑,阮娇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
窗外的小雨夹带着清凉的风,对面旧楼房不知谁养的白蔷薇生的茂盛,娇嫩的花开到了外面的墙壁。
阮娇慢慢蹲下身子,捂着嘴小声抽泣。
这是她的十七岁,谢长晏还没有干涉她的人生。而她是前途无限的重点班学生,她要参加数学和化学竞赛,只要得一等奖,她能直接被保送。
她会避开上辈子的路,不会重蹈覆辙。
阮娇擦了擦眼泪,眼尾水红,还带着泪。
天黑的时候门被打开。
女人一身劣质的香水味,婀娜风情地叼着烟,粉吊带,白色短裤,精致的锁骨上不知那个男人留下了暧昧的吻痕。
“妈妈,”阮娇怯怯地叫了一声。
女人一双杏眼妩媚的扫了阮娇一眼,吐出烟圈,道,“快该高考了是吧?”
阮娇小声纠正道,“该上高二了。”
“嗯,好好学习,”女人兀自倒了水,坐在有些掉皮的沙发上。
女人的态度疏离而客气,好像阮娇自己只是客居在此。
阮娇翻来五三,刷着数学题。
她心想,这辈子还是不要和谢长晏有交集了。她会努力学习,考到帝都,希望谢长晏不要放弃出国,这样他会在他的天空当个海东青,她会中规中矩的上学,毕业,然后找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阮娇打开老人机,大大的字体上显示着时间:2018年8月15日。
所有的事情还来得及。
刷题刷到十一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黑暗蚕食着阮娇紧绷的神经,阮娇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知道女人又出去了。
阮娇将客厅的灯也按开,才到卫生间洗了洗脸。少女白嫩柔弱的脸庞,已经很好地继承了女人的美貌,又纯又欲,一股纤弱的清媚感。阮娇将校服丢进洗衣机里洗干净。头脑发胀得等待烘干。
上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阮娇把脸蒙在被子里,以为可以驱散恐惧。
她被圈养在密闭的空间里很长时间。
一想到自己会解脱,她翻来覆去,很晚才昏昏沉沉睡去。
老人机穿透力极强,仿佛立体环绕音响一样,阮娇关掉闹钟。
洗漱后打的去学校。
破旧的巷子里臃肿不堪,车子很快离开街道。
阮娇想离开这座城,特别特别渴望。
一中的霓虹灯牌格外显眼,这是她高飞的平台。
重点班开学向来比普通班早,经过操场的时候发现平行班的学生已经在操场上集合了。
教官们单独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什么。八壹中文網
阮娇庆幸自己重生的时候已经军训过了。
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学生在学习,空调温度调得很低。电风扇也呼啦呼啦地转,讲台上还保留着昨夜老师留下的板书,他们课程也进度快,高二上学期的书快讲了一半。应该是生物课,棋盘法计算性状比例。
阮娇翻出记忆,直到看到自己标志性的紫色水杯,才认出自己的位置。
今天是谢长晏转学的日子,阮娇揉了揉太阳穴,抿着嫣红的唇,有些不知所措。
发呆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班级同学基本来齐了。阮娇也跟着读起书。
或许上辈子真的想要靠学习走出一条路,知识点像刻在了脑海里,只是读一遍就重新想起来。
“相对性状的概念是,同种生物同一性状的不同表现类型,”阮娇从必修2第一章开始读,学习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可以假装不知道今天谢长晏回来。
……她的噩梦。
吃完饭回来,刚坐到位置上,班主任笑盈盈地招呼阮娇。
“今天咱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阮娇你带着新同学熟悉熟悉环境,”班主任说,新同学也是学习的好料子,她心里自然高兴。
却看到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对。
班主任就问,“阮娇?怎么了?”
阮娇回过神,勉强笑道,“最近学习有点紧张。”
小姑娘看着乖乖软软,长得漂亮,却不像班里其他女孩一样化妆恋爱,人特别努力,而且几乎承包了大大小小所有考试的第一名,只要保持这种状态,市状元肯定稳了。
“好好好,别把自己逼太紧,”班主任嘱咐了几句,踩着高跟鞋数卷子去了。
终于班主任叫了几个男生往最后一排,拉了一张新桌子。课本从高一到高二都弄了一套,又给了最近新发的页子。
下午第二节课,班主任领着高高瘦瘦的少年进班。
少年肤色冷白,五官精致俊美,带着短剑出鞘的锋利感,攻击性很强,幽沉的瞳仁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漠。虽然发型很乖,但是阮娇知道他骨子里恶劣到极点。
他是个疯子。
少年的容貌和明星比也不差,甚至在气质上更胜一筹,是良好的教养堆起来的气势。女孩们woo了一声。
只有阮娇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的爱意炙热入骨,像剧烈燃烧的火,将她烧伤。他给阮娇的恐惧深入骨髓,是锁链的冰凉,是笼子的逼仄。
“我是谢长晏。”少年简单地自我介绍,眼光瞥向了角落。
小姑娘像鹌鹑一样垂着脑袋,嫩生生白嫩嫩的手臂抱着头。
谢长晏当时想,如果和阮娇一起死也是一件风流美满的事,但他更想的是,他的小姑娘能够活着。
虽然他的小姑娘恨极了他,但他还是不争气地想靠近她,一点点,就一点点。
他不会再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