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野问了很多遍,桔梗花很重要吗? 但每次温临书都用行动告诉他,很重要,重过她的性命。 他心里很无力,这种无力感从身到心吞噬他的每条神经,明明那男人这么伤害她了,她忘了所有还是忘不了江望送她的第一束桔梗,明明她以前爱的是月季,温临书为了爱,把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温临书被江聿野吓到,伸手紧紧的拉着风清越的衣角,躲在风清越的背后发抖,她害怕的看着他,风清越伸手拍了拍温临书的背,对着江聿野道:“你别生气,吓着阿姨了,她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吓出病来怎么办?”
温临书陌生的眼神刺痛了江聿野的心,明明半年前,她还认识他,知道他是她的儿子,还经常闹着要找他,会给他打电话,问他在临城有没有吃饭,会关心他有没有穿暖,会温柔的叫他阿野,跟很多母亲一样,温临书是爱自己孩子的。 但她真的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从小就没给江聿野什么母爱,反而连累他照顾她十多年。 但江聿野不需要她为他做多么伟大的事,只要她好好的活着,让他想家的时候,知道自己有归宿,家里会为他亮着灯盏,等他回来。 他突然泄气,弯身捡起七零八碎的月季,放在了她的手心:“妈……对不起,下次我会控制好脾气,不跟你生气了。”
“阿野?”
“嗯。”
“乖,不生气。”
温临书抬手摸上江聿野的头发,一如他小时候依偎在她怀里一般:“你不喜欢,我就不捡了。”
说完,她似想到了什么,去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小笔记,在上面写下:阿野,是我的儿子,我要记住他。 江聿野直起身,拉着风清越就出去了。 风清越抬眸,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江聿野的凤眸很好看,眼皮皱褶不深,眼尾微挑,温柔看人的时候很潋滟,冷的时候很锐利,让人胆寒。 两人站在医院走廊上,有护士见江聿野来了,打了声招呼就进去照顾温临书了。 “阿姨她……” “习惯了。”
风清越红唇微张,她第一次在江聿野身上看见了落寞。 江聿野低头看着手中的一片月季花瓣:“我已经习惯了,我从来就不是她的第一选择,如果她往前面翻一页,就会发现她已经写了很多遍一模一样的话,她除了桔梗花再也记不住任何东西了。”
风清越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温临书在打理地上的月季花瓣,一片一片的认真放好。 很唏嘘,温临书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担心,阿姨会没事的。”
江聿野侧头,就见小姑娘星眸担忧的看着他,似乎担心他难过,语气温和软绵的安慰着他。 他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风清越,你很关心我对吗?”
风清越实诚的点头:“嗯,因为我们是朋友。”
“……” 去他娘的朋友。 他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谁要跟你当朋友?”
风清越眨着眼无辜的看着他,怎么还说急眼了呢? 江聿野朝前走:“去接你奶奶吧,回临城了。”
他去开车,风清越就去病房接林老太下楼,医院来来往往都是病人,能出院了林老太情绪很高,一路问风清越这几天在家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风清越皆一一回答,她搀扶着林老太走到医院大厅,脑海里却想着出院以后,下个星期带林老太去看看海,林老太一辈子生活在白云镇,以前就念叨想去看一次海,她一定要完成林老太的愿望。 由于走神,她并没有看路,导致她跟一个女人撞上了才回过神来,女人穿着浅褐色风衣,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看不清面貌,风清越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没撞伤你吧?”
女人看见风清越的时候愣了两秒,听见她关心的温软声音才回神,往后退了一步:“没事。”
林老太伸手点了点风清越的脑袋:“让你不看路,差点撞着人了。”
“奶奶,我道歉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老一少相携走远,顾冉峤站在原地摘了墨镜。 她觉得她应该是疯了。 她竟然在那个小姑娘身上看见了风屿的影子。 顾冉峤手里拿着报告单,没忍住往风清越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 “诶!你是大明星顾冉峤吗?”
“好像是她!啊啊啊,是顾冉峤。”
医院有人认出了她,顾冉峤慌忙把墨镜戴上,用手挡了挡脸:“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说完,她就往心脏外科而去,因为路以昭昨晚上说心脏不舒服,今早顾冉峤特意带他来连泽市看看,现在路以昭在楼上等着她。 只是现在医院很多人追着她跑,顾冉峤找到路以昭以后,在保镖的护送下从医院后门离开了。 临城,风清越家门口。 林老太下车以后只觉得身心顺畅,她乐呵呵的对江聿野道:“小江,来家里坐会儿吧?麻烦你送我们一趟。”
江聿野关上车门,笑了笑:“林奶奶不用跟我客气,顺路的事。”
“进来喝杯茶。”
林老太牵着江聿野就往铁门里走,风清越在后面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家中,林老太觉得本沉重的身子都轻松了不少,她看得很开,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就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风清越,在她临死之前,她得为她寻到归处。 “奶奶,你不是想去看海吗?下个星期我带你去看海,海边的月亮跟星星很亮,我们去那儿的民宿住一晚,怎么样?”
林老太笑眯眯的看着她:“好,都听你的,我还没跟我家清清出去旅过游呢,唉,我年轻的时候在白云镇待到老,年轻那会儿就想着挣钱养家,哪里有时间出去玩,现在好了,托我家清清的福,奶奶生前还能去看看海。”
林老太有些感慨,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连泽市了,算是一辈子困死在这块土地了,没想到临死了,才能去看看外面不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