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治狱吏倒是并没有当场就处罚菟裘直和菟裘非,哪怕事情已经很明朗,但他还是细心地询问了隔壁两间牢房的犯人。  只不过牢中昏暗,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只能隐约看到是菟裘直和菟裘非两个人先凑到了菟裘咎身旁,也是他们先动手。  至于菟裘咎有没有还手他们却并不太清楚,这也主要是因为菟裘咎虽然踹了菟裘非两脚,但动作幅度都很小,光线不好的状态下根本看不出。  没办法菟裘咎想要动作幅度大一点都做不到,他的身体支撑不了那么大幅度的动作啊。  治狱吏一边让狱医过来帮菟裘咎诊治一边将菟裘直和菟裘非两个人带走,估计一顿鞭刑是少不了的。  狱医看着菟裘咎也有些心累,在案件重审的过程中,这位是万万不能出事情的,万一他一命呜呼,只怕会被怀疑有人灭口。  到时候从治狱吏到狱医,一个都别想跑。  只是真正医术好的也不可能来当狱医,他摸了半天脉也搞不清楚菟裘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知道对方是真的虚弱。  狱医觉得菟裘咎这可能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毛病,需要一点点调养,可现在哪儿有时间让他调养呢?牢里也没这个条件啊。  菟裘咎装晕了半天,感觉到狱医在他身边停留了许久,似乎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一样,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搞得他真的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  只不过这些不舒服在听到菟裘直和菟裘非两个人的惨叫之后,瞬间不翼而飞。  他实在装不下去,只好做出幽幽转醒的样子,抬眼看向狱医虚弱地笑了笑。  狱医顿了顿,心中怜悯之情大胜,站起来说道:“你之病症略微复杂,只怕只有鬼神才能医治,我这便为你祝祷。”

菟裘咎茫然:“啊?”

还没等他明白狱医的意思就看到这位狱医用十分复杂的手法点燃了两根草药,草药点燃之后,烟雾升腾,巫医跽坐于地开始低声吟唱,同时双臂还一直在有规律地舞动。  菟裘咎看得一愣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巫医。  巫术跟医术在先秦时期是不分家的,春秋时期虽然有了分家的迹象,但很多郎中依旧会求神问鬼,巫师也多少会一些医术。  眼前这位显然是巫医双修的那种。  古时人们在遇到治不好的疑难杂症的时候就会求助鬼神,哦,或许也不能说是古时候,就算是后世也有人生重病之后求神拜佛。  显然狱医搞不定他身体的毛病,所以决定将事情交给鬼神,若是菟裘咎抗住了就是鬼神帮忙,若是他没抗住那就是鬼神不愿意医治他。  反正到时候都跟狱医没关系。  菟裘咎想明白之后不由觉得啼笑皆非,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受伤,只是运动过度造成的疲惫而已,是以就算狱医偷奸耍滑他没生气,反而还好奇地看着狱医这一套流程。  后世虽然很多书都记载过巫医的行医方式,但年代久远再加上古书的省略式描写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具体流程。  他估摸着等回去之后就这一套行医方式就足够写一篇高品质的论文了。  嗯,前提是他还能回去。  狱医这一套流程并不很长,整体是根据草药燃烧速度决定的,等那两根草药燃烧完毕之后,狱医的祝祷也进入了尾声。  他祝祷完毕之后,长长松了口气,显然这样的祝祷方式对于他消耗也不小。  别的不说,哪怕是坐在那里两条胳膊不停舞动个十几二十分钟估计也累得够呛,更不要提他还要分出一半心神念祝祷词。  狱医缓了口气抬头看向菟裘咎,菟裘咎福至心灵,立刻坐起来装出一副惊喜地样子说道:“我忽觉身体不适大消,多谢郎中。”

狱医听后笑着说道:“小郎君有鬼神眷顾,如此甚好。”

菟裘咎立刻说道:“是郎中医术好,否则只怕我也难以如此快速好转。”

两个人互相商业吹捧之后,狱医十分尽职尽责地又为菟裘咎把脉,发现对方的脉搏果然比刚刚强劲一些,顿时颇有些成就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行祝祷之术,没想到竟如此成功!  开心之下,他看菟裘咎自然也是越来越顺眼,又细细叮嘱菟裘咎说道:“日后多卧少坐,你还年少,身体亏损还能调养过来,莫要不过心。”

菟裘咎叹气垂眼:“小子何尝不知?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那两个弟弟这次之后怕是对我怀恨在心,我这条命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他说完顿了顿又笑道:“是我失言,无论如何多谢郎中细心诊治,小子铭记于心。”

狱医略微蹙眉,站起来拎着药囊说道:“此事我会与治狱吏商议,你暂且安心休养,莫要多思多虑。”

菟裘咎礼貌应了一声,等狱医走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对方没问他见没见到鬼神,他可不想短短的时间之内两次伪装神棍。  至于为什么脉象比之前好……当然是刚刚他好歹是刚进行了“激烈”运动,虚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脉象反馈便也不可能好。  等狱医祝祷完毕之后菟裘咎已经在躺着休息得差不多,缓过这一口气自然比刚才要强一些。  狱医走了没多久,菟裘直和菟裘非就被扔了回来。  真的是扔回来的,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鞭打得晕了过去,反正是没办法自己走路。  治狱吏也是个能人,一手提着一个就给带了回来。  他们两个被扔进来之后,治狱吏看了一眼菟裘咎,犹豫一番又说道:“他们若还找你麻烦记得大声唤我,但你若敢诬告这便是你的下场。”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指了指躺在地上宛若两条死狗的菟裘直和菟裘非。  菟裘咎缓缓起身,对着治狱吏行礼说道:“小子明白,多谢治狱吏提醒。”

治狱吏说完便离开了,菟裘咎看了看那两个人又缓缓坐了回去。  哎,要是换成以前,他肯定要凑过去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醒着,若是清醒状态,他就要进行言语输出了。  不过现在不行,两边的牢房里都有人,他自己凑过去万一起点什么冲突很容易被怀疑是他主动挑衅。  治狱吏刚刚的提醒严格来说并不是帮他,更多是维护牢中秩序。  因为刚刚大家都看到是菟裘咎受了欺负,所以被惩罚的是菟裘直和菟裘非,若是他主动挑衅,那么到时候被惩罚的就是他了。  菟裘咎坐在那里开始思索,在牢里他还能借助治狱吏的力量,确切地说是借助司法的力量,等出狱之后怎么办?  家庭纠纷未必会管,更何况他那个便宜爹一直都是偏心两个弟弟的,若真的起了冲突,到时候那个便宜爹一顶忤逆的帽子压下来,他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菟裘咎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皱眉,在这个时代,想要脱离原生家庭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若他年纪足够大还能请求分家,这个分家也不是分家产的意思,而是独立门户。  秦国有规定男子到了一定年龄是需要强制分家,因为秦国服役以家庭为单位,一户出一人,若是不分家一大家子有血缘关系的人住在一起,只需要一个人出去服役便可,对于国家而言并没有好处。  可惜,菟裘咎想要平安存活六年到分家的年纪只怕不容易。  也不知道有没有门路直接去当兵?  如今秦国以投军为荣,爵位晋升也跟战场上斩敌数量有关,黔首也就是平民想要快速提升地位除了当兵没有别的出路。  只不过……他这小胳膊小腿外加这个年纪,只怕当兵都没人要哦。  菟裘咎深深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阻碍他生存的竟然是年龄。  实际上就算在后世,十四岁这个年龄想要摆脱原生家庭也很难,更不要说现在。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菟裘直和菟裘非两个人缓缓醒来,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呼痛,一边呼痛一边还喊着爹妈。  菟裘咎听他们两个在那里哭着喊疼喊爹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之前曾经见过的那个对他行礼的少年。  他不知道那个少年是不是真正的菟裘咎,如果是的话……这两个人好歹还有爹妈依靠,而那个少年却是已经被磋磨的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意志。  想到这里,他莫名就对这两个人升起了恨意。  菟裘咎皱了皱眉,压制下了内心的恨意,深深觉得这具身体的执念还不小,他是可怜原主,也讨厌菟裘直和菟裘非,但却到不了恨的地步,也不想为了这个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毕竟刚刚治狱吏过来的时候他都没赶尽杀绝,只是让治狱吏惩罚他们一顿了事。  菟裘咎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菟裘直和菟裘非哭够了之后想起了他,转头看向他,语带愤怒说道:“你且等着。”

正在调整情绪的菟裘咎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了。  反正已经结了仇,出去必然会有麻烦,他现在退让与否结果都一样,那还不如让这俩小兔崽子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毒打。  菟裘咎当时没什么反应,缩在一边仿佛害怕了一样。  菟裘直和菟裘非有伤在身自然也不会过来找他麻烦,等过两天,菟裘咎估摸着他们那点皮肉伤好的差不多就开始不着痕迹的挑衅。  挑衅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一些,他们两个从小被宠大,哪怕家里遭逢大难也没苦了他们,就导致养成了一副小霸王的脾气,十分冲动易怒。  菟裘咎都不用做别的,三言两语就能挑动对方的怒火,偏偏他说的那些话在旁人看来也没什么。  人在愤怒之下很难保持理智,动手也是难免的事情,菟裘咎把治狱吏的话牢记于心,这两个人但凡要动手他就喊人。  于是菟裘直和菟裘非就又被拖出去打了一顿。  按照道理来说事不过三,都被打两次了,他们怎么也该涨一点记性,结果没想到这两个人记吃不记打。  等到第三次,菟裘咎居然还能套路到他们,说实话,菟裘咎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容易。  这次之后,菟裘直和菟裘非终于懂得离他远点了,但显然心里还是憋着气,菟裘咎估摸着自己换一种方式或许还能成功。  只可惜再没有这个机会——他们分别被喊去重新审讯,得出的口供变成了新的爰书,没过几天案子就已经破解。  在菟裘直和菟裘非身上的伤还没养好的时候,他们就被带去公堂之上。  他们到了那里的时候,文无害端坐其上,堂下捆绑一人,等菟裘咎三人到来之后,文无害便说道:“人已到齐,读鞫。”

菟裘咎顿时精神一振,这是新的审判结果出来了。  他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听着,通过读鞫才知晓杀了李卜的人乃是张向。  至于理由也很复杂,他们张家跟李家在政治上略有些不对付。  毕竟一个纵横家一个法家,都想为自己的学说信仰争得一席之地,张家略处下风。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至于让张向生出杀人之心,坏就坏在李卜被选为主婿。  鞫,也就是记录犯人罪状的文书上记载是张向因此心生嫉恨。  由此可见张向应当是对大公主倾心已久,说不定也曾努力想要成为主婿,结果却被李卜捷足先登。  再加上张向跟李卜两个人之间也有一些小的摩擦,积累下来,张向便心生恶意。  不过他就算要杀人也没想把自己搭进去,他还想等李卜死了之后娶公主呢。  为此他不惜谋划了近半年的时间,包括跟李卜一点点混熟,然后精心计划刺杀方式,最后再选好替罪羊。  若不是菟裘咎穿了过来,说不定他还真能得偿所愿。  最后张向必然是判死刑的,只不过他乃贵族官吏之后,所以倒是没像菟裘直和菟裘非那样连累家人。  宣读完毕之后,张向当场晕倒,他的家人也在哭嚎,只是没人乞鞫——证据完备,过程细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申诉的地方。  菟裘咎听完这个判决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是消失不见。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听到了对他和菟裘直以及菟裘非的判决:因为翻供,他们三人亦算有罪,是以罚为鬼薪,即日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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