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之中,伴随着一枚枚留影石的传来,着实让王都民众过足了眼瘾。
一时间北地贵族再次被舆论推向了风头浪尖。
石锤的证据,摆在了大家面前,任何掩饰、辩解,都变得毫无意义。
……
“这是谁干的?”
凯撒三世恼怒的质问道。
虽然看北地五大豪门不爽,可不等于就要将所有北地贵族,都推向对立面。
抢劫商贾,从来不算大事。如果不是东南行省的贵族将官司打到王都,凯撒三世都没工夫理会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
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低调处理责任人就算完事了。
现在掀起的舆论浪潮,直接将事情捅了出来。事件已经从当事人,蔓延了整个北地贵族群体。
作为政治强人,凯撒三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有人在刻意挑起事端。
“根据调查的资料来看,这些被翻录的留影石,都是从一名叫菲利普的商人手中流落出去的。
可惜我们的调查人员慢了一步,找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仅仅只抓到了几条外围的杂鱼。
关于的菲利普资料,我们搜集到的也很少。此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除了散播留影石外,没有其他方面的资料。
包括周边的邻居,都不知道这个人。甚至连这個名字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确定。”
纽芬兰大公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是他这个宰相不努力,实在是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有嫌疑的势力,实在是太多。
国内的、国外的,加在一起足有数十家之多。
就算是想查,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皮尔斯伯爵怎么说?”
凯撒三世没好气的问道。
并非他迁怒于人,实在是现在闹得有些不好收场,必须要尽快拿出一个结果,将热度给压下去。
事情是从东南行省引爆的,不管是否愿意,皮尔斯伯爵都被动卷进了风暴旋涡之中。
“皮尔斯总督的意见是:只处理下面的具体执行者,以平息众怒。
关于涉及此事的贵族子弟,他建议不直接进行处理,以便最大限度的降低影响。
如果需要的话,东南行省会向外界公布调查结果,宣称是骷髅会的人假扮这些贵族的身份作恶。”
听了宰相的话,凯撒三世的怒气稍缓。
这种解释,虽然不能瞒不过有心人,可终归是一种靠谱的处理方案。
“就按他的意见办。不过不能说是假扮,这种说辞太难令人信服。
向外界宣布,骷髅会用邪法控制了这些贵族作恶。
同时提高对骷髅会的缉捕力度,让北地贵族自己想办法,拿出是骷髅会所为的实质性证据来!”
凯撒三世冷漠的说道。
看似这改变了一种说法,但最终结果却是全然不一样。
“被人假扮”,那就意味着此事和北地贵族子弟无关,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邪法控制”,虽然同样可以逃脱被追究责任,但顶着这样的帽子,往后的路就断了。
一个被邪教组织控制过的贵族,谁也不敢保证再来第二次,注定无法担当重任。
毕竟,在亚斯兰特大陆,能被邪教控制,那是和意志不坚定画等号的。
同主流的骑士精神、贵族精神背道而驰,不光发展道路受阻,在往后的生活中,也会受人鄙视。
“陛下,东南行省的变故,主要还是北地贵族子弟和本土贵族的利益摩擦所诱发的。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谁也无法保证往后再出现类似的事件。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也给一并解决了吧!”
爱菲耶罗大公提议道。
作为军务大臣,对王国内部的政治斗争,他大多数时间保持着中立。
可是现在不一样,眼瞅着北地硝烟弥漫,兽人南侵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种节骨眼上,阿尔法王国必须要团结。
否则,大战一旦爆发,就是灾难的开始。
面对兽人这种大敌,根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本质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望了一眼北疆方向,叹了一口气之后,凯撒三世若有所思的说道:
“此事,宰相看着办吧!”
……
王都的决定还在路上,怀顿、莱特两郡却是先一步炸开了锅。
总督府的大肆拿人,可没有进行保密,很快就在贵族圈子里引发轩然大波。
看着一家又一家的贵族倒霉,参与抢劫的北地贵族子弟,瞬间慌了神。
很多倒霉蛋,除了自己本人之外,手下的军队尽数被捕。
不是没有人试图组织反抗,只是反抗者的命运着实有些凄惨,不光手下尽数被诛杀,就连领主本人也挨了一顿胖揍。
负责执行逮捕任务的军队,可都是携带了随军牧师的,专门为这些不安分的贵族进行治疗。
缺胳膊断腿的伤,都能够瞬间恢复。只要敢反抗,人家就敢下黑手。
唯一的标准是——现场不死贵族。后遗症神马的,他们通通都不在乎。
尤其是跟过去配合的本土贵族,那更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行为之恶劣,简直罄竹难书。
偏偏在这种时候,作为北地贵族主心骨的西斯男爵,却意外的宣布闭门谢客。
“少爷,真的不见么?”
费伦管家略显犹豫的问道。
西斯男爵收手的早,没被人找到石锤的证据,此刻明哲保身,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现在牵扯的到的北地贵族太多,除了少数幸运儿躲过了留影石的记录外,大部分参与者都不幸落网。
“没有意义,把柄落在了敌人手中。总督府要趁机发难,谁也阻止不了。
我们参与进去,除了自讨苦吃外,根本就帮不了任何人。
反正该提醒的,事先我都提醒过了。
亲近我们的贵族,大都躲了过去,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们的收尾工作也不是那么利索,没人深究也就罢了。若是查了起来,局面同样不好收拾。
真要是掺和太多,惹火了总督府,连我们一起给办了,也未必不可能。”
西斯男爵冷静的说道。
凡事最怕的就是较真,自家老爹的面子在这里可不好用。人家不深入追查,那就是源于大贵族之中的潜规则。
毕竟,谁家都有不省心的后辈。遇到点儿问题就死揪着不放,岂不是贵n代子弟们,全都没好日子过了。
人家不追究,不等于他就可以无限作死。要是自己送上门去,被别人顺手给收拾了,哪怕是卡瓦迪亚大公,都不好说什么。
看了一眼自家少爷,费伦管家欲言又止。这次事情,自家干得可不道义。
明面上只是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大家作死,暗地里却是在借机清除异己。
……
枫叶领,凯特莱男爵正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迎接着缉捕大军的问询。
想要拿人没有问题,他全力配合行动,但前提条件是拿出证据来。
拿着留影石对照了一遍又一遍,居然尴尬的发现领地的士兵,和参加抢劫的士兵没一个能对上号的。
如果不是有人看到,劫掠成功后的车队进入了枫叶领,险些就糊弄了过去。
“凯特莱男爵,请如实交代,你其余的士兵、还有抢劫的物资都去了哪里?”
麦克纳梅男爵厉声质问道。
多少顽固分子,都在他手中栽了。偏偏这次例外,枫叶领的主力根本就不在,留在领地之中的只是穿上铠甲的农奴兵。
参与抢劫的肯定不能是农奴兵,这年头的商队也不是软柿子,没点儿实力过去抢劫,那就等着被反杀吧!
“阁下,在说些什么?我枫叶领的全部士兵都在这里,哪里还有其他的士兵。
肯定是你们看错了,没准是某位无良贵族派人在冒充。你们还是去别处查查吧,省得让真凶跑了。”
凯特莱把人当傻子的话,彻底激怒了执行缉拿任务的麦克纳梅男爵。
要不是没抓到关键的作案人员,拿捏不住凯特莱,他非得让眼前这个家伙知道办案人员惹不得。
“是么?
既然阁下这么说,那就不要后悔。
现在总督大人宽宏大量,有意对你们从轻发落,后面就没这么简单了。”
放了一句狠话,麦克纳梅男爵直接带人转身离去。
跑了凶手,连赃物都没有找到,定罪自然无从谈起。
继续留下来纠缠,除了徒增笑料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账却是先记下了,往后一旦出现机会,他定会过来进行清算。
……
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凯特莱男爵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
觉察到风头不对,在总督府反应过来之前,让手下扮作劳工运送货物前往北地。
可军队偷偷离开能够躲避的了一时,却躲避不了一辈子。一旦返回东南行省,老账还是会被翻出来。
“西斯,此事真要是你干的。那我们可都低估了你!”
怀疑的念头,刚刚生了出来,就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西斯男爵提醒后不久,记录抢劫行动的留影石就冒了出来。恰好让他的亲信逃过一劫,损失惨重的都是往日里不买他账的主。
作为老对手,凯特莱从来都没有将西斯男爵这位二代真正放在眼里过。可是现在的局面,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手。
这次风波过后,一众北地贵族子弟固然损失惨重,但这个四分五裂的联盟却出现了一家独大的局面。
失败者身败名裂,不光往后的发展之路受挫,就连生存都是一个问题。
手中实力大损,身后的家族又鞭长莫及,想要保住手中的这份基业,留给他们的唯一选择就是——寻找靠山依附。
本土贵族那边一时半会儿融入不进去,想要投奔都没有门路,西斯男爵很自然成为了众人唯一的选择。
以牺牲联盟中不稳定份子的实力,换取对整个联盟的控制,这笔买卖显然是划算的。
根据谁受益,谁就是最大嫌疑人的原则,凯特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是西斯的手笔。
只是怀疑归怀疑,此刻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处置结果会如何,他虽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两郡之中的北地贵族,往后只能以西斯男爵为尊。
不服也没用,反对者们的力量遭受重创,已经无力和西斯争夺联盟中的话语权。
甚至为了生存下来,很多人还要被迫投靠过去。
……
山地领,坐观风云的哈德逊,视线已经不在一众力量受损的北地贵族子弟身上。
从收网计划启动,后面的剧情就不在他的控制中。事实证明,上头大人物们想法,果然和他预估的不一样。
本该轻拿轻放的抢劫事件,却因为一次意外,直接葬送了两郡中半数北地贵族的未来。
当然,对普通贵族来说,这种层次的社死,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在阶级严重固化的阿尔法王国,每进一步都困难重重。
绝大部分封地贵族,终其一生都难以向上层跃迁一次,反倒是向下滑落非常简单。
可对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而言,这就是最大的灾难,可以想象这些家伙心中会积攒多少怨气。
这股怨气最终会倾泄到什么地方,暂时不得而知,反正隐患是埋下了。
“汤姆,你回老家一趟,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雷德曼男爵。”
哈德逊嘱咐道。
凡事都有两面性,对北地贵族的处置手下留了情,王国必然要对本土贵族进行安抚。
作为本土贵族的利益代言人之一,哈德逊无疑是能够享受到这波政治红利。
没能将西斯男爵坑进去,反而帮他整合北地贵族创造了机会,郡守之位自然没有哈德逊的份儿。
可相应的由道尔顿家族出面,替他运作的子爵之位,现在却是基本上没有了悬念。
爵位晋升,尤其是封地贵族的爵位晋升,每一步都非同凡响。
尤其是这种标志性的升迁,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阶层跨越,对任何一个家族都意义重大。
这已经不是哈德逊个人的事情,而是上升到了整个科斯洛家族的层面。相应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也增加了很多。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哈德逊可不想将自己给陷进去。有这闲功夫,不如努力苦修,提高自己的实力。
哈德逊不想干,却有人乐意干。
作为一名奔五的父亲,雷德曼男爵早就过了修炼黄金期,祖传的领地也没啥好操心。
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爬上去的底层贵族,比拼的早已经不是事业,而是下一辈子弟。
既然做父亲的有需求,做儿子的自然只能配合了。这种大出风头的场面交给他,绝对没有任何毛病。
提前通知,将准备工作给预备着,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闹出笑话来。
……
“老爷,最近一段日子里,领地的奴隶损耗有些大。
最近有人抛售兽人奴隶,要不要趁机低价采购一批作为补充?”
开口的是主持沼泽开荒工作的鲁克。
原本是一名商人,只是不幸在此前的北地贵族洗劫之中惨遭破产,为了躲避债主才投奔了过来。
见其能力不错,严重缺乏人才的哈德逊,就火线提拔了一名开荒主管。
事实证明,论起压榨手段来,还是商人更加专业。
多了一个负责人,沼泽的开发进度再次提高了四成,只是相应的奴隶损耗也与日俱增。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每一亩开发出来的沼泽地,背后都充满了血和泪。
要不是仁慈的哈德逊老爷实在是看不过去,出面进行了干涉,这个速度还可以更快。
仁慈归仁慈,负责人的位置鲁克还坐稳了,一跃成为了哈德逊老爷的左膀右臂。
“那帮北地家伙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哈德逊笑呵呵的问道。
事实上,关于兽人奴隶贸易的问题,此前大家都秘密接触过。
怎奈双方的预期差距太大,只肯出土豆价的哈德逊,完全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
一众北地贵族为了表示不屈,甚至搞出了人为减少丁口的暴行。
可惜这些吓不到哈德逊老爷,反正被处理掉的兽人奴隶不是他的财产,犯不着去操那份闲心。
“老爷,据说因为伙食太差的缘故,泰戈领的兽人奴隶发起了暴动。
虽然这次叛乱,很快就被附近的贵族领主联手给镇压了下来,泰戈领还是损失惨重。
恼羞成怒的贾斯廷骑士一气之下,将剩余的兽人奴隶,全部都给处决掉了。
只是刚刚杀完人,他又后悔……”
鲁克幸灾乐祸的说道。
泰戈领发生奴隶叛乱,可不是什么偶然事件。作为抢劫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贾斯廷手中的士兵自然没能逃脱被总督府缉拿的命运。
手中无兵,原本作为宝贵劳动力的兽人奴隶,很自然的成为了领地中最大的安全隐患。
一根导火索点燃,这颗雷就直接给炸了。看着贾斯廷骑士的倒霉样,其他的北地贵族自然也是心有余悸。
与其将雷留在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还不如趁早抛售掉,多少也能换点儿金币弥补损失。
唯一遗憾的就是买家太少了,没有选择的余地。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只能找到哈德逊面前。
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到了这个时候,哈德逊自然不会同他们客气。
“告诉他们,每个健壮的鼠人奴隶我出三十磅土豆,牛头人奴隶我出五十磅土豆,狗头人……”
将原本的报价砍了一半,哈德逊就直接报了出去。至于北地贵族是否接受,其实并不重要。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每一名北地贵族都有硬气的资本,总会有妥协的。
现在出售还能够换点儿粮食,要是发生奴隶暴动,那就是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