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轻轻地坐到床边,干脆用双手裹住雪白的脚丫,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睡梦中的人像是感觉到温暖,动了动脚趾头,蹭着那温暖的手掌心,依赖地汲取对方的温度。
床上的人儿依然安静地沉睡着,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清晰,墨临静静地看着小徒弟的睡脸。
睡着的人,没有了平日里的狡黠与灵动,却多了安静乖巧,看起来惹人怜得很。
墨临将暖好的脚丫放进被子里,顺手将被子捋顺,确定完整地盖好在小徒弟身上,他才站起身来。
正准备离开,忽而感觉衣摆被扯住,他神色一僵,顺着衣服缓缓看下去,发现小徒弟依然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应该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什么东西。
他轻轻扯了扯袖摆,奈何对方抓得更紧,甚至还在揪在手中的布料团吧团吧紧紧握在手掌心中,嘴巴甚至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
墨临俯身倾听,隐约听见小徒弟貌似在说:“别走……陪我睡……”
墨临挑了挑眉,黑眸不觉浮现浅浅的笑意,低声喟叹道:“怎么这么黏人。”
睡着的人没有再回应,直接翻个身侧躺着面向他,被抓住的袖摆顺着他的动作直接被卷进了被子里。
这下子,墨临想要拉扯出来更难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于是重新又坐回到床上。
月影在层云之中缓缓移动,夜深人静,外面偶尔传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沉睡的小徒弟似是被扰到,吧唧了一下嘴巴然后将整个脑袋都钻进被子里蒙住头。
小动作还挺多。
墨临忍不住勾起嘴角,一股愉悦而柔软的情绪在胸口弥漫开来,他忍不住倾身压低姿势,动作很小心地拉开被沿,让小徒弟呼吸得以顺畅些。
近距离地看着小徒弟的睡脸,他一时有些失神。
月光落在这张漂亮精致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皎洁出尘的气质,只是,却又散发着一股令人着迷的香甜……
看着看着,墨临不觉越发靠近而不自知。
沉睡中的人儿感觉有股熟悉的温暖气息若隐若现,他本能地伸手往虚空中一捞,墨临措手不及直接被搂住了脖子。
他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小徒弟用力抱住扑到了床上。
为了不压到他,墨临条件反射地一手撑在他的枕头边,却还是和小徒弟贴了唇。
唇上柔软的触感袭来,带着那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香甜,墨临瞪大眼睛,一向沉静淡漠的神色霎时间破碎,脑袋一片空白。
饶是睡得再沉,容沅也醒了。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到近在眼前熟悉的俊脸,睡迷糊的他一时间还没想明白此情此景,只是困倦而疑惑地唤道:“师尊?”
紧贴的软唇在动,冷不防让墨临晃过神来。
他立即起身,动作十分突然,忘了小徒弟的双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子直接人也带了起来。
“……”容沅这会儿彻底清醒了,他眨巴着惺忪睡眼,于月光朦胧的夜色中,无辜地瞅着男人。
墨临僵硬地保持着半起身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小徒弟,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空气之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房间里静得能清晰地听到两人都不太平静的呼吸声音。
容沅的眼底暗暗跃起一抹狡猾的光泽,他干脆利落地更加抱紧男人的脖子,贴着男人温暖的肩膀撒娇道:“师尊是来陪我睡觉的吗?”
墨临呼吸一滞,俊脸掠过一丝不自在:“……并非。”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你已成年,不好再和别人一起睡。”
“师尊又不是别人,师尊是我的师尊呀!”容沅理直气壮地说道,顺便蹭了蹭男人的肩窝,唔,好暖和。
小徒弟的话似乎挺有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墨临沉吟了一下才道:“……素来并未听说师徒同睡的。”
“那从我们开始就有了。”
墨临眉头微动,心跳有些乱了起来,他轻轻将人从怀里推开,故作平静地道:“好了,不要再撒娇,为师只是来看看你是否适应玄清峰的环境。”他边说边将人又推回到床上,顺便将被子拉起来盖好。
谁知小徒弟却不折不挠,又从被子里伸出手抱住他的手臂不让走。
“师尊,我不适应,要你陪着睡,不然我会睡不好。”
墨临黑眸含笑,道:“为师进来的时候,你正睡得香。”
“……”容沅噎了一下,很快又找到理由:“可是我会踢被子,会着凉生病的,师尊,你忍心吗?”说到最后,他可怜巴巴地耷拉着眉眼看着男人。
“生病……”墨临喃喃着,感觉心脏猛地被什么刺痛了起来,莫名的恐慌紧紧摄住他的心神,让他非常不安。
“好。”不经大脑的应允脱口而出,墨临愣了一下,他轻轻捂了捂胸口,一时间感觉自己简直疯了。
小徒弟的要求明明任性又荒唐,他为何会答应?
容沅眼神陡然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的一角空出外面的位置,生怕男人反悔似的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催促道:“那师尊快快上来。”
墨临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被动地跟着小徒弟的拉扯躺到了床上。
刚躺好,怀里便拱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他浑身僵硬住,感觉怀里的人儿小小一只地,十分依赖地窝在他的胸膛上,那种贴近的柔软的温暖,让他呼吸都乱了。
“师尊好暖和。”容沅深深嗅着男人的气息,暖暖的檀香包围着他,舒服得让他忍不住又拱了拱。
墨临呼吸暗暗急促起来,他克制着将人推开回到旁边正确的位置,微微训诫道:“别顽皮,快睡,不然为师便走了。”说着,他便闭上眼睛,平静地开始酝酿睡意,俊脸上隐约散发着高冷不近人情的冷淡。
容沅看着男人一副各睡各的淡漠模样,郁愤地抿了抿唇。
“……”啧,讨厌的无情道啊,竟然变得这么禁欲了,明明以前都是男人主动抱着他困觉的,现在怎么他投怀送抱还不顶用了。
还威胁他要走,真是不解风情,以后看小爷不馋死你!
容沅愤愤地翻个身抱住被子自顾自地睡觉,然而在侧过身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直到背部贴着男人的腰侧,他才满足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乖乖地道:“师尊,晚安。”
“嗯,徒儿晚安。”墨临轻声说道,嗓音有些沙哑。
夜,深沉。
不知何时,身边开始传来小徒弟平缓的呼吸声,显示着小徒弟已经陷入沉睡。
墨临无声地睁开眼睛,轻轻侧首看着身旁的小徒弟,同一张被子下,两人的体温互相传递着,无声地纠缠不休。
他的黑眸不知不觉酝起了深不可测的炽热光芒,嘴角更是上扬着,眉目之间的柔软几乎泛滥成灾,只是,他却完全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