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暗处,一个黑影几乎融进了那片阴影中。
他一直观望着殿内的其情况,见应怜这么快就认出夙虞是假,他微微蹙眉。
“浪费了。”万物具生果可不好得。
不过他对此也没有太失望,而是阴狠狠地勾唇轻嗤,“废物东西。”
好歹有他注入其中的部分力量,竟连反击都做不到。
他阴恻恻地盯着殿内的应怜看了一眼,而后闪身离开。
就让她在这片地方,好好待着。
听说囚牢里的鸟儿被关久了,会发疯到撞笼,直至死亡。
若是她也像那鸟儿一样,因此有了心魔,神珠也会暴体而出。
只要不是他亲自动手,不被天道察觉,无论什么方式,他有的时间慢慢尝试。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应怜心里发慌。
没有什么会比未知更令人恐惧,应怜现在就身处于这未知之中。
这儿不是焚血冥宫,却又和焚血冥宫一般无二。
阵阵夜风拂来,应怜只觉得那阵阴冷能透入骨髓,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只有神经放松下来,周身撕裂的伤口传来强烈的痛,她不知道焚血冥宫的构造,只知道曾住过的、夙虞的偏殿。
她顺着记忆找去,半晌后才找到。
走进内殿,站在偏殿门口,她望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装饰,第一次注意到,那里面的装潢,和她在星雾殿的寝间一模一样。
她走进偏殿,关上门。
处理好伤口,又换了一身衣袍后,应怜坐到那张她曾经厌恶的榻上,细想着发生的所有事件。
她以前是不相信平行空间的,但眼下境况,她不得不思考自己掉入平行空间的可能性。
据说平行空间的人是不会消失的,再联系一下那个神秘人的所作所为,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儿,明显是那个神秘人制造的。
想到这儿,她的眉眼向中间靠拢,拧在一起。
空间是很难得的机缘,整个修仙界,能得随身空间,或者是空间法宝的人,极少。
绝大多数修士拥有的空间都是有容量限制的,且不会是与现实世界一般无二的空间。
能拥有这样巨大的空间,绝非是一般的法宝。
想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琼极秘境。
那一片空间,就是辽阔无边,且与主人所生存的现实一模一样。
那样的灵宝,已经不能再称为法宝了,而是神器。
万象钟。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联想到了这个已经遗失千百年的神器。
想到这儿,应怜眸中沉下一片霜雪。
能降服神器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鼠辈。
原本她以为最需要防备的,就是夙虞这个反派,但眼下看来,夙虞只是在沈池越和苏凛婳的故事中充当了反派。
隐藏于暗处的另一个劲敌,让人防不胜防。
对于黑影神秘人是谁,应怜没有思路,索性不想了。
她将重心放在走出这片空间上。
万象钟所制造的空间,是一片辽阔且与现实空间相接的一片空间,只要走出其边界,就能进入现实世界。
但问题是,她并不知道边界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这片空间被神器之主控制得有多大。
万象钟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的辽阔,而在于深陷空间中的人并不清楚自己所在的空间,也许走到了现实世界,也依旧认为被困于空间中,亦真亦假。
还有一点,就在于,万象钟内的时间与外界并不同步,万象钟内的一天,相当于外界的十年。
应怜无力地倒在榻上,就像是永远预料不到未来,她心里滞闷起来。
听说,陷入万象钟的人,大多是被逼疯的。
*
沈池越再去看应怜时,就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他了解应怜,知道她绝不会做这种畏罪潜逃的时,看着地上成滩的血迹,他脸上的冰冷皲裂开,露出真切的忧心。
压下心里的慌乱,他冷静下来,这才想起可以通过应怜的魂灯去寻找她。
他赶忙闪身回聚雾峰顶,自屋内找出应怜的魂灯,见魂灯未灭,他定了定心神。
魂灯为灭,就代表着魂灯之主为殒命。
他轻抬起手,向其中注入冰蓝色灵力。
他闭上眼,借由师徒誓言的牵绊细细感应着应怜所在的方向。
良久。
他睁开眼,放下手,面上越发沉冷。
在极遥的北滇之地。
绕是他,也做不到一夜赶到极北之滇,到底是何人,能有这样强大的转移术法。
来不及细想,他赶忙踏上往北之路。
就算他日以继夜地赶往北滇,也至少要十三日。
应怜是在伤口结痂后离开“焚血冥宫”的,这里面没有一个活人,那种死寂到如同全世界就只余她一人的感觉,另她恐慌。
她不想,再回到现代时那样时时都是独自一人的情况。
利用灵力感知的方向,她开始朝一个方向走。
终于在一个月余,她走出了这片诡异的空间。
原本她还对此心存怀疑,直到她感受到了修士鲜活的灵力气息。
那是万象钟内没有的。
走出了极寒冷的北颠之地,她已经疲惫不已,于是她打算在入中陆的边界小镇上调休一段时间,等恢复了力气,再行。
望着全然不同于以前老款式的房屋,应怜心下怔然,想到这儿是靠近边缘地带的小镇,她又觉得正常。
走入小镇后,她先到一家酒馆里点了些小菜和温茶,顺便订好了一间住房。
一个人做在大堂内,她无聊,抬手撑起脸望向窗外,这事,堂内几人的交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诶,你们听说过焚血冥宫吗?”
一人回,“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大魔头夙虞原来的宫殿吗?”
另一人疑惑,“原来的?”
“是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大魔头夙虞在占领了大半宗门后,在中央雾瘴森林重新建造了一座宫殿吧。”
“听说,那座宫殿也名为‘焚血冥宫’呢。”那人补充道。
再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应怜背脊微僵,她现在才想起,她在万象钟里呆了一个多月,在外界,已经是三百余年的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