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怜换好衣服后,沉默了半晌,又开口道:“我躺得太久了,难受,我想出去走走。”
她这话确实是她心中所想,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借机探查这里的排兵布阵。
“不行。”夙虞毫不留情地拒绝。
妖魔域带有瘴毒的空气会损伤她的身体。
他说完,又转身走到她身边,准备将锁链扣在她脚踝上。
看着到他的动作,应怜反射性地收脚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而后往自己那边带。
又是啪嗒一声,链子上的小扣被锁死。
应怜冷沉着脸,气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赌气般地偏过头、面朝内侧,不再看他。
夙虞抿抿唇,他看了她一眼,并未再做什么,而是瞬移到门外。
他看着靠在门边、偏头往里偷瞄的小匀,周身的气压骤降。
小匀感受到这股低气压,猛地转头,就看到一身煞气的君上。
她吓得立马低头跪下,忍不住发抖,“君,君,君上。”她的声音也随之颤抖。
“再有下次,就别想活了。”他的声音冷戾阴沉。
小匀闻声打了个激灵,连忙应是。
“是,是,奴再也不敢了。”她说到后面,简直要哭出声来。
君上好可怕。
君上好可怕!
“去把里面打扫干净。”
“是,是!”
见夙虞离开,她的心跳久久未平复,而后稚气地跺跺脚。
难怪娘娘不喜欢他!
夙虞走后,整个偏殿又恢复寂静。
应怜环抱住自己坐在床上,呈自我保护的姿势。
望着窗外暗沉的天空,她不自觉又想起了夙虞。
人就是这样,有的人存在的时候自己不甚在意,等人不在了,却又总会想起。
她突然想到那天他送她野花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比她曾经见过的明信片还好看。
她怎么就魔怔了呢?
她怎么就认为拒绝了他就好像能摆脱原轨道呢?
她其实,真的很喜欢那一推野棉花。
他怎么就,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小匀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她一眼就看到了愣愣望着窗外的美丽少女。
隔了一些距离,她都能感觉到萦绕在她周身的……嗯……就像是窗外阴沉的天空那样的感觉。
小匀没有进过学堂,不懂得最好的形容词,只能凭感觉去描述。
“娘娘,你不要伤心啦,君上会明媒正娶、给你该有的名分的。”
她虽然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生活许久,但因为有大总管护着,尚且不懂察言观色和谨言慎行。
她只以为应怜是因为没有得到该有的名分和权势而伤怀。
应怜闻言没有转头看她,而是低头,将头埋在膝盖处。
小匀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而是自顾自打扫起殿内的卫生。
应怜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沉,传入耳里的声音都变了样。
她摇了摇脑袋,这阵晕沉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连带着她胃里一阵恶心。
“诶,诶,我,我不舒服。”她迷糊地轻唤着身边的人。
小匀听到她虚弱的声音,立马放下扫帚朝她走去,却见她无意识地倒下。
她赶忙跑过去,轻轻摇动应怜的身体,“娘娘,娘娘!”
见人完全没反应,她立马提起裙摆朝外跑去。
砰砰砰。
小匀用力地敲打着议会堂庄严的大门。
见门紧闭,全然没有打开的意思,她心下紧张不已,继续敲打着大门。
若是娘娘出事了,君上肯定会杀了她的!
嘭——
大门打开,小匀抬头就看到了俯视着她、一脸暴怒的夙虞。
她顾不得害怕,连忙开口,“君上,是,是娘娘,娘娘她突然晕过去了。”
她说完,有些惊惶地垂下头,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夙虞闻言身形猛地一顿,“去叫御医首。”他说完,而后迅速化为一道浓黑烟雾离开。
夙虞离开后,小匀才看清堂厅内的大会桌上坐满了上位的长老和司马。
顶着他们如炬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群恶狼盯上。
她僵硬地行了一礼,而后赶忙跑去医府找傅座。
夙虞到偏殿后大步流星地朝应怜所在的床榻走去。
见人全然无意识地静静躺在床上,他呼吸一窒。
现在的她,就像是失去生命的娃娃。
他心如刀割地将人捞起,然后圈抱在怀里,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像是要确定她只是睡着了。
*
傅座再次看到小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很忙的好不好,别什么小病都来找他,他那些徒弟又不是摆设。
“御医首,你,你快去君上的偏殿,娘娘晕倒了。”小匀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袖。
听到这话,傅座立马收好药箱,随后消失在原地。
夙虞感受到傅座的气息,没等人询问,他立马冷声开口,“进来。”
傅座一进入内殿就看到应怜被夙虞牢牢抱在怀里,他当即气得瞪大了眼。
病患哪儿经得起他那股力道。
“君上,快将人放下啊!你这般很有可能导致娘娘窒息啊!”他一边说,一边朝应怜走去。八壹中文網
夙虞闻言急忙放下应怜,纵然不舍,他也还是起身站远,把位置空出来给傅座。
傅座拿出一张薄纱该在应怜手腕上,而后细细为她号脉。
他的眉头逐渐拧紧。
夙虞一直注意着傅座,见他神色发紧,他不自觉攥紧拳头。
半晌,傅座抬手,拿下盖在应怜手腕上的纱布。
他打开药箱,取出细细的银针,然后对准少女头部的穴位扎下去。
良久,他收回银针,站起身。
“如何?”少年的嗓音暗哑了不少,裹着忧虑。
傅座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娘娘的虚乏之症,臣虽能改善,但无法根除。”
他顿了顿,又道:“臣无能,找不到娘娘晕厥的缘由。”
夙虞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呢?
明明只要锁住她体内的灵力就能不受侵蚀,为什么才过了一天,她就晕倒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为她隔绝出一片和修仙界一模一样的空间再在里面打造一座和星雾殿一模一样的宅院是不是就可以了?
傅座张张口,纠结中还是只说了一句,“凡人在这片地域本就难活。”
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想开口劝君上放手,别被执念控制、失了心神,最终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