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水面,没有那么大的风浪,可船身还是微微的摇晃着。
沐云薇看着楚钰墨的眼睛,心又停了一拍。
若不是那儿越来越烫人,沐云薇甚至以为他怀抱里的时间都停下了。
“别再动了,我只抱一会儿。”
楚钰墨垂了垂眼眸,掩盖住了眸中的欲念。
沐云薇一动的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一个男人对自己动了情,动了情之后又能克制住不干别的。
他的内心,到底装了什么啊?
是喜欢么?他喜欢她?
这疑问,沐云薇连问都不敢问,她也不想问,她在重生归来时,不都已经想好了吗,她报了仇,还了债,她就要离开的。
她想要的,是自由。
想着想着,许是怀抱太暖,也可能是小船像个摇篮,沐云薇竟然沉沉的睡了。
活了两辈子,沐云薇都没有睡过一个如此安稳的觉。
就算是楚钰墨亲了她的唇角,还说了好多情话,她都没听见。
第二天清晨,河面上,雾霭沉沉。
楚钰墨站在船头,看着泛滥成灾的河道。
“墨公子,马上就要到苏镇了,您和夫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老船夫多的没说,但是担忧的语气已经让楚钰墨感觉到了不安。
很快的,渡口到了,而这时,沐云薇也醒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盖着太子殿下的外衫,就赶紧起来走出了船舱。
“殿,相公。”
“嗯?”楚钰墨转身。
“衣服穿好。”
“好。”楚钰墨接过衣服,穿上之后,握住沐云薇的手,“快到了。”
身为暗卫,沐云薇昨夜睡的真的是太沉了,她竟然连楚钰墨起床都不知道,这可是致命的失误。
“昨夜我,我睡的……”
“没事,奔波数日,本来就应该好好休息的。”
就知道她会自责,楚钰墨拍了拍她的手。
哐当一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浅浅的缱绻,船,靠岸了。
沐云薇拿出了一锭银子,付了船费。
老船夫是不敢收这么多的,但‘夫妻’二人执意要给,船夫还是拿了钱。
可能是钱给的实在太多了,老船夫实在不好意思,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的三个饼子,送给了夫妻二人。
“公子夫人,保重啊。”
小船划走了,楚钰墨看了看手里的饼,心里一阵温暖。
要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再多的银子,都不能填饱肚子。
“走吧。”
收好饼,楚钰墨和沐云薇就走上了渡口通往苏镇的小路。
虽然两个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越往城镇走,两个人心情就越沉重。
庄稼全都淹了,路两侧的树皮都被扒了个干净。
看着这一切,可想而知,受灾的百姓是多么的无助和可怜。
“天子坐明堂,以为天下太平,却不知这世间如此疾苦。”
楚钰墨脸色不好,喃喃的说了一句。
沐云薇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默默的跟着。
走着走着,两个人走到了一个荒败的村子。
这村子里的房子许多还在淤泥里,村里有村民,但全都是面黄肌瘦,眼中无光。
也就在这时,女人的哭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孩子,我的孩子啊,把孩子还给我。”
“换了孩子,就有肉吃了。”
寻声望过去,一个男人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他家门口,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也抱着个孩子。
就在女人无力的哭声中,在两个男人悲戚的眼神中,把两个孩子换了。
“殿下?”
沐云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看见了易子而食这一幕。
纵然楚钰墨有着数个人生的记忆,纵然他看了那么多人间的悲欢离合,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人间惨剧。
“等一等。”
楚钰墨抬脚走了过去,把身上带着的干粮,全都拿了出来。
“再难,也不能吃人,人若吃人,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那两个抱着孩子的男子,一看见楚钰墨手里的食物,满眼的惶恐,犹豫半天,谁都没敢接。
“孩子换回来,这吃的,你们分了。”
把吃的放在了地上,楚钰墨转身,拉着沐云薇就走了。
虽然没回头看,但后面还是传来了磕头感谢的声音。
用了最快的时间,两个人离开了村子。
这一路,楚钰墨一句话都没说,可沐云薇知道,太子殿下一定是悲愤无比的。
朝廷的赈灾粮,早都运到了,再不够,也绝不会让人饿到吃人的,而如今这个局面,怕是地方的官员,没发下来一粒米。
走了大半天的时间,苏镇到了。
这里叫苏镇,其实是个县城。
一靠近城门,就看见了紧闭的大门,而外面,竟有数百流民。
人虽多,却安静的可怕,饥饿,已经让他们连求城内的县令开门都喊不出声了。
“殿下,怎么办?”
“薇薇,那城楼,你上的去么?”
不想再跟守城的卫兵理论,楚钰墨想来点直接的。
沐云薇看了看不是很高的城墙,点了点头。
“上的去,强行开门么?殿下?”
“嗯。”
“好。”连刀都没往出拿,沐云薇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个轻点城墙,她人就到了城门上了。
守城的士兵也饿,各个也没什么精神,等沐云薇人都上来了,那些士兵才发现。
“你你你……”
都没让士兵把话说全,沐云薇三两下就把人都打倒在了地上,然后又跳到城门里开了那封锁了许久的大门。
当门被打开时,城外的难民似乎看见了希望,全都一股脑的往里涌。
楚钰墨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苏镇陷入了一片混乱。
而县太爷此时,正在家里给他的儿子办满月酒。
一听城门开了,难民进来了,县太爷当时都懵了。
想要带着人去撵人,却是被太子殿下堵在了门口。八壹中文網
楚钰墨看着院子内几十桌酒席,看着那些盘子里的各色美食,气的差点就要杀人了。
“薇薇。”
“在。”
“把这狗官捆了,给我挂城门上去。”
“是。”
县太爷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是什么身份,他的府兵就全都被那漂亮姑娘制服了。
在难民涌进他们家里吃到饭时,县令大老爷已经被挂在了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