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最近一直宅在府里不出门。
郭开和韩仓正在疯狂的全城大索，他们的原则是宁枉勿纵。
不要说一些有着切实证据的人早已经连窝端，就是一些据传闻背后说过嬴政母子坏话的人都不能幸免。
小白在邯郸人心中一直是仁厚和悲悯的代名词，万一郭开他们抓人的时候遇到小白怎么办？
但是小白可以躲，但署理政务的孔鲋和张苍躲不了。
邯郸百姓求告无门想跑又跑不掉当然会把希望寄托在孔青天和张青天身上。
孔鲋和张苍隐约在这次事件上看到了小白初到邯郸行事的影子，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个群体被小白盯上了。
机灵的孔鲋虽然心痒难挠但是从身份和关系方面讲，他没有立场去找小白刨根问底。
他不行，但是张苍行，毕竟他是小白名义上的弟子。
不用他怂恿，本身好奇心旺盛的张苍自己就跑上门求教。
“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功利……”小白无奈的看着眼巴巴赖着不走的张苍，“这次确实没什么额外的目的，只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
“老师，郭开所为已经弄得邯郸人心惶惶。这几天很多邯郸籍官员都来请托……”张苍狐疑的看着小白，他完全不信小白只有如此简单的目的，在他看，小白的一颦一笑都有着深远的目的和功利性。
“枉死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小白咳嗽一声好不尴尬的说道，“但绝对不会是大面积普遍现象，毕竟我父亲和祖母都不是嗜杀之人……”
事实上枉死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很多人的罪行不好公诸于众，王族也是要脸的……
再有就是为了掩饰这些不好公诸于众的杀戮，难免弄出几起确实冤枉的案件。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些人肯定与韩仓和郭开有私仇，借机报复肯定也是无法避免的。
公务员做事嘛，哪有一点私心都没有的？
“因为一些没法拿到台面上的原因，”张苍字斟句酌的看着小白的脸色小心问道，“需要一些人消失，那可以不可以……”
“这事你让孔鲋出面找韩仓办！”小白大手一挥。
“弟子明白了！”张苍心领神会。
“你明白什么了？别瞎想，快去办事吧！”小白亲昵的捶了张苍一拳。
于是乎，接下来邯郸很多对于秦军统治不满的刺头也被列入对王后不敬的大名单之中锒铛入狱。
不敬王后成了一个大筐，所有官府看着不顺眼的人都被扔到这个筐里。
“情况就是这样了……”王巽在书房向王翦汇报了邯郸临时官府的所作所为。
“公子戴了这么几层手套。”王翦消化一会信息之后开始给王巽上课。
“手套？父亲是说直接做事的人？”王巽有点不适应王翦的比喻。
“最外面一层是郭开，”王翦摆摆手，“基本是外来注定要扔出来背锅的。”
“嗯，他抓了那么多人，太后肯定不会杀光。最后一定释放绝大部分。”王巽点点头，这一点他也看出来了，“那冤假错案这锅注定郭开背。”
“第二层是韩仓，”王翦点点头继续说道，“看似所有事情都是郭开做的，但是细追究韩仓也脱不了干系。至于最后是否扔出来还要看一个郭开够不够用……”
“那司马尚呢？”王巽小心翼翼的问，“郭开的大名单很多都出自司马尚之手，这事不是秘密。”
“司马家完全没有风险，”王翦摇摇头，“他跟韩仓郭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给的名单一定是真实的！”
“嗯，司马家想要打击谁根本不用借这趟浑水。”王巽点点头。
“而且即使他年纪大记错了，”王翦顿了一顿，“大王和太后也不会让他名单上的人洗白的！”
“是因为和公子的关系？”王巽这点倒是没想到。
“司马尚是公子的舅舅和铁杆，太后也是绝对支持公子的。”王翦苍老的脸上泛着红晕，“别说大王现在对公子是十足的信任……”
“父亲？”王巽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父亲的论调。
“王族眼中只有利益！”王翦很严肃的强调道。
王巽沉默了。
“说这些还早，”王翦大手一挥，“即便有那么一天，大王也不会做这种小手脚……”
“那大王？”王巽心脏嘣嘣跳。
“大王要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王翦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要么就是一忍到底。王翦在心中补充着。
“郭开、韩仓甚至孔鲋都是可以牺牲的，”王翦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否则你看到的也不会是孔鲋与韩仓的动作。”
王巽若有所悟的点头。
“公子的核心目前只有张良、韩信、张苍，”王翦手指敲打着条案慢慢说道，“尉缭是盟友，李斯则是更远了一些的盟友……”
“那杨端和？当初公子出使邯郸的时候杨端和就送上杨熊表明态度，杨熊可也是公子最早的弟子！”王巽没有忘记杨熊。
“不管是杨端和还是恒齮，都不如咱们家更有用，”王翦继续给儿子解惑，“说到底，你都比杨熊更近一些……”
王翦赤裸裸的用了有用两个字，王巽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不免有些黯然。
“你记住，”王翦敲敲桌子强调道，“王族首先是王，然后才是族！”
“王族吃饱了之后才会扔给我们一点肉骨头，”王翦一脸嗤笑，“肉骨头足够多，那些只会卖萌而没有其他用处的狗还有存在的价值。”
王巽一脸惨白。
“肉骨头不够的那天……”王翦花白的胡须颤抖着。
“儿子明白了……”王巽长叹一口气，接受了王翦这个带有侮辱性的比喻。
“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做？”王翦舒服的后仰一下。
“交好张良等人……”王巽回答道。
“这是卖萌！”王翦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巽，“咱们家现在不需要卖萌！也不能卖萌！”
“家里的狗不能一片和气，得不时打闹主人才会开心。”王翦苦口婆心的教导儿子。
“儿子明白了，”王巽恍然大悟，“咱们家现在要努力做功狗、孤狗！”
“嗯，下去好好想想吧……”王翦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