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请讲！”小白想了想还是称呼恒齮为上将军更合适。虽然这样的称呼会让恒齮有少许尴尬，但是如果换了个称呼也许让老头误会墙倒众人推。
“我们现在只有五万锐士……”恒齮看了看王翦，王翦点点头。
“现在邯郸地区被李牧挖的已经不利于骑兵作战，”恒齮指着舆图分析，“李牧现在所有兵都在这么一个口袋里，袋口就是阎王峪……”
“没有了骑兵，李牧很难迅速突击开我军阎王峪下的防线，他的三十万大军只能一点一点从口袋中挤出来！”尉缭立刻明白恒齮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把口袋口松松放出几万赵军来再扎上，然后吃掉这几万赵军！如此往复！”王翦继续说道，恒齮捻着胡须点头。
“上将军是担心我们没有好绳子来扎口袋，怕弄巧成拙把李牧放出来？”小白也明白了。
“李牧边军的精锐公子这些天应该也有感受，”恒齮摇摇头说道，“如果我们还有十五万锐士此计便行得通，可惜啊……”
“十五万三面合围……”小白伸出手做一个抓握的动作。
“分三路，左右中，”王翦对着地图比划一下，“李牧在高处，如果人太多，他一定不肯出来……”
“我带乞活军与将军分别在左右，”小白看着王翦，“将军有信心没有？”
王翦点点头，他的部队是实打实的秦锐士，小白乞活军的神勇他也领教过。
“正面，”恒齮一咬牙，“正面交给我吧，国尉你拨给我五万人！”
老恒齮这是要拼命，没打算活着回来。
“还是我在正面吧，上将军负责侧面。”王翦拉住恒齮，“顶多外围我们多放些人，防止赵军脱离……”
恒齮现在已经对王翦没威胁，既然他命大逃出来了，王翦也就不想看着他死。
“一旦口袋扎不住，李牧钻出来稳住阵脚……”恒齮坚定的摇摇头，“还是我在正面！”
几个人争的正热乎，尉缭给站在边上有点茫然的章波打了个眼色。
等什么呢？这就是你要的大功！
章波完全没听明白王翦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正面侧面口袋的？
“正面我凤翔军来！”章波接到尉缭的眼色毫不迟疑的跳了出来，“我凤翔军刚好五万人！”
恒齮、王翦都被章波喊愣了……
什么就你们凤翔军正好五万人？你们一个杂牌军能行？
“诸位将军请信章波一次，”章波一脸凛然的站了出来，“只要我们凤翔军还有一个站着的，赵军就绝对突破不了我们的防线！”
王翦看傻了，这是秦赵战争，你一个楚人至于这么来劲吗？李牧跟你有什么仇？
“这位，呃，这位章将军……”恒齮悲壮的气氛被章波滑稽的打破很是不爽。
“这任务就交给章将军吧！”尉缭温和的打断了恒齮，“我与上将军领兵二十万在二十里外的外围以做机变如何？”
“可是，哎，好吧……”恒齮想继续反对，想了想最后还是给了尉缭一个面子。
章波是小白的嫡系，他请战小白一直没反对。
尉缭最后又说了话，恒齮再反对就是在反对小白和尉缭的决定。
没看王翦老滑头都不说话了？
自己一个败军之将还是别坚持了……
如此，最艰巨的正面阻敌任务就这样落在没人看好的凤翔军身上……
计划已定，众人各自下去准备，小白拉住了怏怏不乐正要离开的恒齮。
“上将军的心思我明白，”小白话说的很是诚恳，“但小白以为上将军大可不必如此……”
恒齮抿着嘴不说话。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父亲也不是昏聩的大王，明白之前的失利并不都是将军的责任，一定不会怪罪将军的！”小白拉着恒齮的手说着公道话。
“二十万将士因我而死，我把四代秦王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败光了，”恒齮眼睛里泪光闪动，“大王是不会怪我，但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上将军就是死了二十万将士也不会复活，”小白拍着恒齮的大手宽慰道，“反而我大秦又少了一位将军！”
恒齮撇着嘴很是不屑，自己还算什么将军？
“上将军不如留着有用之身，他日必有报仇雪恨的一天！”小白的话很有煽动性，奈何恒齮早已经自我否定。
“恒齮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激励将士，也许能顶住李牧的反扑！”恒齮固执的看着小白，“还请公子给我这个机会，最后为大秦做一点贡献！”
“可……”小白一时间居然被恒齮的大无畏牺牲精神震慑住了。
“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今天！”恒齮反手握住小白的手，“恒齮早已经死在阎王峪了，还请公子成全！”
“若公子不成全，”恒齮顿了一顿，“回咸阳向大王复命之后，也就是恒齮的死期！”
这老头，是打定主意不活了是吧？
“上将军如果执意离开朝堂……”小白说到这看着恒齮，恒齮坚定的点点头。
“那不如到我在楚国的封国去……”小白笑眯眯的看着恒齮，就像一个人贩子……
“啊？”恒齮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神奇想法？让我去你封地？
“封地实在是缺人才啊……”小白长叹口气摊摊手，“你也看到了，那个章波……哎……”
恒齮抿着嘴不说话，心中暗暗补上一句，那个章波确实缺心眼！
“中信郡的小把戏肯定瞒不过上将军，”小白继续诱拐恒齮，“说是楚国实际上就是秦国……”
恒齮点点头。
“一方面那边确实没什么人才，”小白看了看恒齮，后者听的很仔细，“另一方面如果你能去那里领兵，我和我父亲都省心了，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省心了……”
是啊，恒齮去领中信郡的兵，那嬴政能不放心吗？这跟把兵权直接交给嬴政也没什么区别。恒齮给嬴政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嬴政都没杀他，他能不感恩？
恒齮可不是王翦，他不是政客，是纯粹的军人。
再一个在小白那里小白也放心，恒齮的本事有目共睹，训练军队对峙项燕什么的绰绰有余！
再就是朝臣，朝臣里难免有想往那里塞人，想到那里混好处的，有恒齮这尊大佛，所有人事先都得好好想想！
对恒齮自己也是好事，有了秦赵战场的事，他在秦国的仕途已经到了尽头。
如果不想现在就退休回家看孙子，去中信郡是最佳选择。
那里其实还是秦国的土地，另外，小白日后如果能继位，恒齮作为直接为他效力的老臣，后代多少能得到些照顾……
“公子厚爱，恒齮哪敢不领？”恒齮想了想答应了小白，小白正眉开眼笑的想要说点场面话，恒齮却摆摆手。
“恒齮有个请求，请公子允许！”恒齮直起身子很是正式。
“上将军请讲……”小白当然不会拒绝。
“既然未来我要领凤翔军，那明日我也要和他们共同出阵！”恒齮很坚决。
“上将军若答应小白不去赴死，小白就答应！”小白想了想，对恒齮做出要求。你去行，但是不能故意找死！
“若凤翔军顶得住，恒齮自然不会死，”恒齮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若凤翔军顶不住，按照章将军的说法必然已经全军尽墨，那也就不需要恒齮了……”
这老头！
“好！”小白凝视恒齮半晌，恒齮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小白只好妥协。
“那恒齮现在就去凤翔军报道了……”恒齮完全不给小白反悔的机会，起身就走。
“这老头……”小白呆滞的看着几乎是一溜火光消失的恒齮半晌才崩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