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头岭,高不过三十丈,两座山峰之间一条狭长小路是渡口通往安阳的必经之路。
道路狭窄,出口处更是只能五骑并行。
韩信领着弩兵两千拄着剑分列路边两峰之上,默然的看着远处垂头丧气行来的赵军。
形势完全没逃出韩信和张良的判断。韩信喉结耸动莫名的兴奋……
不是韩信托大,连弩只有这么多。
整支顺天军只有三千连弩,这也是韩信为什么有把握说只带三千兵就要全歼两万赵军的原因。
三千连弩单论火力的话,完全可以冒充三万弩兵!
偏心连弩即使不熟练也能一息一箭,而普通蹶弩训练有素的弩兵也要七息一箭训练差点的差不多要十息……
而偏心连弩和蹶弩的射程是一样的,都是七百步……
峡谷狭长,每边一千弩兵无法摆满全线,韩信选择了峡谷的中断。
韩信的目标是中军!
“将军,典反复思量过了,扈辄将军当不会问我们的罪……”李典安慰着陈葱,“毕竟他将令说的明白,让我们撤回安阳……”
“可是他还让我们凿船……”陈葱忧心忡忡的说道。
“秦军势大,扈辄的将令来迟了,我们又没有援军,保存势力也是正理……”李典摇头晃脑的侃侃而谈。
陈葱看着李典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典出身破落贵族,完全不知道大贵族之间的龌龊……
真是天真啊,陈葱这么想,这傻子口不择言,回头刚好让他背黑锅。
李肥还在口沫横飞的讲道理,陈葱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忍。这李肥也算自己发小,从小就是自己的小跟班。
大不了好好照顾他的家小,陈葱自己安慰自己,也算对得起他了……
“安阳城里有个小娘子……”李典见陈葱不再说话,满脸淫笑的开始唠骚嗑。
咻的一声,一支弩箭端端正正的射入了李典的右眼,李典甚至没来得及叫疼就木头般的栽下马……
“敌袭!列队!”陈葱来不及哀悼损友,条件反射般的跳下马大声号令……
弩箭如雨般倾泻,端端正正的打掉了赵军半个指挥部。
中军割麦子一样的倒下,前军后军没了指挥不知所措……
怎么如此松懈?如此地形居然不派斥候?
韩信喃喃自语,他不知道,魏咎拍着胸脯向赵军保证了,放他们回安阳。
“魏咎,汝母玩之甚爽!”陈葱咬着牙大骂魏咎,“列队,与我冲出去!”
“列队列队!想都死在这里吗?”军曹们骂骂咧咧的督促着惊慌失措的士兵列队。
传统弩兵需要步兵的保护,才能躺地上上弦,今天这状况嘛……
山岭上的弩箭像下雨一样,你躺在地上是生怕射不到你吧?
除了蹶弩,其他的根本不能还击---射程不够。
付出中军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陈葱成功的脱离了弩箭的射程,领着前军闷头向谷口冲刺。
后军嘛,顾不上了!
司马卬带着司马无垢、司马无咎领着三千骑兵列队在山谷出口等着。
司马无泽怕死,司马卬派他领剩下的两千骑兵在山谷入口切断赵军退路。
赵将肯定没命的往出口冲锋,入口那边比较安全。
远远看到丢盔弃甲的赵军狼狈窜来,司马卬缓缓抬手,骑兵开始加速……
打头的是司马家的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九五的巨人们。
司马昌给儿子和便宜表弟都准备了三层上好的札甲,弩箭贴上面射都射不穿。
司马卬面无表情的冲锋,身后司马家哥俩兴奋的嗷嗷直叫。
这才是司马家的种,司马卬暗想。
司马昌、司马无泽都是小婢养的!
司马卬暗自吐槽,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马无垢、司马无咎还以为自己这便宜叔叔是变态,看到有人杀兴奋的。
陈葱绝望的看着对面的骑兵越来越近,当前三个大汉更是刀枪不入。
长长的双手铁剑割麦子一样收割着赵军的人头……
“顶住!他们速度降下来了!”陈葱满嘴胡说八道的鼓舞着军心。
前有骑兵,后有弩阵,赵军再无退路。
大头兵们的皮甲可顶不住强弩攒射……
前面的兵士还咬着牙的往前冲,后面的人发现主将陈葱跑了……
陈葱也是三重铁甲顶得住强弩,当然死掉的李肥也是,只是他倒霉,射到眼睛上了……
看到将军都往回跑了,大部分机灵的也跟着陈葱后撤。
少部分实在的全倒在了司马家的铁剑之下……
后军也是如此。
没有军官的指挥,司马无泽带着两千骑兵撵鸭子一样把后军也赶到了峡谷的中段……
怎么搞的?韩信皱皱眉,按照计划,后军应该假装不敌,放出一条口子。
那样赵军溃军就只能撤到鸡头山上,那里韩信给他们准备了大火……
弩箭不够了!韩信不需要清点就知道弩箭肯定不多了。
怎么办?韩信下意识的掏出怀里的玉璧。
不能用!韩信脑海中浮现出张良那讨厌的笑脸。
“停止射击,改用石头砸!”韩信冷冰冰的下令。
司马无泽啊,你不听军令,那就生死由天吧!
“将军,秦军没箭了!”陈葱正在闭目等死,身边军曹突然兴奋的大叫。
果然没箭了!天不亡我!
陈葱大喜过望。
惊弓之鸟的陈葱也顾不上思考秦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没弹药了。
“列队,往来路冲!”陈葱声嘶力竭的大喊。
两万赵军一番折腾后还剩八九千,扔下前军残余的一千多人牵制司马卬的骑兵,其余都翻过身向着司马无泽冲锋。
司马无泽顶不住了!
进入山谷内侧,道路宽敞了不少、马速又降了下来,两千骑兵已经遮挡不住七八千赵军的冲锋。
该死的韩信!司马无泽暗骂。
一点都不顾全大局,让我立个大功又如何?
司马无泽不知道韩信的弩箭数量有限吗?知道。
不知道进入赵境弩箭很难补给吗?知道。
但是这与个人立功相比,司马无泽的选择很自我。
我管你们战略目标是不是能达成?我自己立大功就行!
可是他没想到,韩信如此果断……
“变锥形阵,凿穿他们!”司马无泽一咬牙下了最明智的命令。
这时候不管是转头跑还是努力拦阻赵军都会被逃命的赵军碾碎,不如凿穿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韩信看着山谷中司马无泽军的选择连连点头,这小子不愧司马家的血统,对战机的把握是一流的……
可惜就是太自私,不顾全大局。
算了,回头找司马卬评理吧,下次我是不带他玩了。
韩信下了决心。
司马无泽领着骑兵拼死的凿穿敌阵,配合着司马卬全歼了赵军千军。
战斗再一次回到了韩信的计划之中……
赵军如韩信的规划,乖乖的撤到了鸡头山上固守待援。
说是固守待援,其实就是苟延残喘。
赵军为了逃跑车马尽丧,在平地上根本逃脱不了秦军骑兵的追击。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上山固守。
陈葱心里其实明白,援军恐怕不会有了,秦军都已经在这里设伏了,安阳如何还能缓出手来派援军?但是万一呢?退到山上被围困是九死一生,但在平原上溃退是十死无生。
“军侯……”司马卬拉着垂头丧气的司马无泽找到韩信,“司马无泽违反命令,请军侯处罚!”
“不必了,”韩信微笑的拉起来跪着的司马无泽,“下一步的任务交给你了。”
司马无泽目瞪口呆的看着韩信,他这么大度吗?
“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再有差池,信定斩不饶!”韩信拍拍司马无泽身上的尘土,说着狠话,但是语气很和蔼。
“无泽领命!”司马无泽真的被感动了,抹抹鼻子乐呵呵的去主持放火。
“韩信……”司马卬欲言又止。
“师伯不要说了,无泽能文能武,只是不适合军队。”韩信看着司马无泽的背影摇摇头,“以后让他跟着张良吧。”
“唉……”司马卬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初冬的树木本就干燥,鸡头山上山火烧的很烈,把秦军将士的脸都映的通红。
“魏咎,汝母玩之甚爽,甚爽啊!”山上传来陈葱不甘心的怒吼。
“派人通报恒齮将军战果,其余的人跟我去渡河。”韩信面若无事,好像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心中却乐开了花。这魏咎干了什么?陈葱这么恨他?人才啊!
“叔叔,咱们只阵亡了不到五百人,歼灭敌人两万啊!”司马无咎兴奋的合不拢嘴。
“淡定,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我司马家的脸。”司马卬板着脸训斥,强忍着才没露出笑。
陈葱、李典军全军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