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昌好找吗?好找!
秦司马一系比较有名的是司马错,惠文王、昭襄王时期将领。惠文王时期灭蜀就是司马错的主张和功劳,到了昭襄王时期司马错做过国尉,是白起之前秦国主要将领。
秦国司马家的衰落是从司马错的孙子、司马昌的父亲司马靳开始。
司马靳是白起的部将,受白起连累而被赐死。
昭襄王心里清楚杀白起只是政治需要,而不是白起真的有罪,因而司马靳家属没有受到株连。
但是秦司马一系也开始走向没落,司马昌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官。
司马昌对家族前途早已心灰意冷,于是给儿子起名司马无泽。意思就是儿子你得靠自己混了,家族没法恩泽于你。
作为下级官吏,司马昌的消息是闭塞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家族还能跟现在冉冉升起的公子小白攀上亲戚。
当然,即使他知道也不一定有勇气去攀亲。父亲已经被政治斗争碾的粉身碎骨,这一切都让司马昌做事谨小慎微,再不敢碰政治。
秦法虽然严苛,但有爷爷余荫的官三代司马昌只要不参与政治,小小的搞点钱朝堂上衮衮诸公还是乐意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政治风险大,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身在高位,要给自己子孙留后路。
不过近来司马昌的日子可不好过,有人在和他过不去。
是谁呢?就是新任御使大夫王绾这老头!
按说王绾曾经做司马错的部将,司马错当初也很是照顾这个小老弟儿。
看在司马错的面子上,王绾这老倔头不说多多照顾司马昌,至少也应该像其他官员那样睁一眼闭一眼……
可王绾偏不!找的茬口也让司马昌哭笑不得。
冶铁损耗!
这一块司马昌根本没下手好不好?你老王绾非说咱贪污了,你的心不疼吗?
是的,司马昌根本没在铁矿石上做手脚哦,他做手脚的地方是焦炭!
焦炭品质差,那冶炼出来的铁肯定对不上数目,但铁矿石他确实没做手脚。
要不说司马家族基因好,当神棍就当第一流神棍,做贪官也是技术型贪官。奈何王绾不讲道理,我觉得数目不对,就查你,你能如何?
司马昌躺在咸阳狱的草堆上胡思乱想。
自己是没希望活命了,好在王绾查无实证也搞不了株连。只是可惜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捞来的钱不知道能保住多少。
他妈的少府赢累也不给自己说说话,当初大半的钱可都进了他的口袋!
司马昌翻翻身。
无泽我儿啊,悔不当初给你取这个破名字一语成谶。这回你可真的无泽了!
“司马昌!”狱卒的呼喊打破了司马昌的悲春哀秋。
司马昌一个激灵爬起来恭顺站立,狱卒得罪不得,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犯人。难得司马昌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居然能站出谄媚来……
唰,一把长铁剑穿过栏杆插在司马昌面前颤颤巍巍,吓的他一缩脖子。
牢房外面站着一个一米九十多的巨汉,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足下这是何意?”司马昌小心翼翼的陪笑。
巨汉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司马昌没听清。
“官大夫请随意,有何吩咐喊小的一声就是……”狱卒的谄笑更加专业,打开牢房铁锁,恭恭敬敬的就跑的远远的。
巨汉打开牢门,几步就走到司马昌面前,上下端详。
司马昌心中胡想屁股发凉,听说牢里不乏断袖分桃之雅事,莫非今天自己也不可幸免?
“这铁剑如何,莫要虚言,从实道来……”巨汉明显不是来玩兔爷的,司马昌也松了口气。
“好剑!好剑!”司马昌拔出铁剑连连称赞。
“这铁当是燕山铁……”司马昌娓娓道来,确实是个行家。
巨汉连连点头,看来也不是门外汉,至少懂的铁料。
“可惜不能量产……”司马昌叹息着结束。
“倒是行家,愿意研究冶铁吗?”巨汉点点头问。
“冶铁?”司马昌环顾四周,苦笑了一下,“下辈子吧。”
“还未介绍,”巨汉拱手,“赵司马一系,司马卬。”
司马昌疑惑的看着司马卬,你这赵国远亲跑咸阳狱里认什么亲?
“大王长公子小白生母司马贞是卬的亲姑妈,卬从邯郸随公子小白入秦。”司马卬古怪的看着司马昌,你这秦国半土著消息这么闭塞吗?
“公子小白是咱们表弟?”司马昌反应很快,颤抖着花白的胡子很不要脸的握着司马卬的大手。
“额,按理我应该称呼你族叔……”司马卬还做不到那么无耻。
“哪里的话,昌可不敢当,”司马昌连连摇头,“族谱作证,咱们是兄弟,一定是兄弟。”
司马卬被司马昌的无耻弄的很无语。
“卬,你有办法救我?”司马昌握着司马卬的大手急切的摇动。
“有公子代为向大王说项,廷尉李斯又与公子亲厚,兄官复原职应该不难。”司马卬粗糙的大脸上笨拙的挤出一抹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昌绝处逢生,激动不已。御史大夫王绾监察百官,最终定罪还是廷尉李斯。有公子做人情,自己有救了!
“还有个办法,”司马卬咳嗽一声、看了看司马昌一米八的大体格子,“卬现在是乞活军军侯,有权征召死囚入伍。乞活军是公子与国尉私军……”
“那我的爵位?”司马昌有些犹豫,秦最重军功,从军总好过做个小官。
“兄如今何爵?”司马卬问道。
“大夫……”司马昌很是尴尬。
爷爷司马错爵位左更,按照秦制后代降等袭爵。司马靳起步就是五大夫,后来跟白起热乎了一下被赐死。好在昭襄王明事理,还是给了司马昌大夫的爵位。
大夫这个爵位是官与民的分界点,也就是说,如果司马昌爵位没有进步,到了他儿子司马无泽就是民了。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司马卬摇摇头,“有问题也没关系。有个赘婿一战就直升不更……”
“不在马上封爵,对不起我们司马家这身板……”司马卬伸手拍拍自己胸口。
“公子知道昌的事吗?”司马昌还不放心,自己不摸刀剑很多年了,不知道还砍的动人不。
“就是公子让卬来寻兄,”司马卬看着司马昌,“公子说了,如果你真懂冶铁,就负责冶铁,不懂冶铁也要把你救出来。”
司马昌感动的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兄可负责冶铁,我那侄儿可随卬上阵立功!”司马卬拍拍司马昌,“不过兄切不可再贪腐,现在是我司马家百年不遇崛起之机。”
“卬放心,昌绝对再不贪分毫!”司马昌坚定的表决心。
司马家祖传的野心,有触摸权力的机会,从来不在乎财货。
“嗯,卬信你!”司马卬拍拍司马昌的手,“走哪条路兄请多做思量,卬明日再来!”
“不必思量了,”司马昌拉住司马卬,“昌愿意作为死囚被征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