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郡』,广宗城。
“大兄,波才送来的这什么「蓝银草」,确实有点意思。”
“这才多少天,广宗城周边的山林、荒地,都长满了那「蓝银草」。”
“并且割一茬,隔个两天又长一茬,咱们的牛羊和马还是太少了,都吃不完!”
“最重要的是,这草不往田亩中撒种子,它就不往田中长~”
“嘿!真是……真是……”
“神了——!”
城中一处香火鼎盛的道观后院,张梁一边嚷嚷着,一边迈步而入。
“嗯?”
刚一踏入院子,张梁就怔住了。
“怎么了?三弟?”
跟在后面的张宝见张梁站在院门口不动,脚下步伐快了两分,上前问道。
待来到张梁身边,顺势向着院内看去,登时间,两兄弟齐齐屏住了呼吸。
只见,在这不甚大的院子里,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正静静地站在院落中间的空地上。在他的周遭,七零八落的摆放着十数块各色石头。
这些形状、大小各异的石头上,镶嵌着或青、或白、或黄、或黑、或红的玉石,在此时凌空当立的骄阳照耀下,闪动着肉眼可见的光芒,令中年道人四周的空间,都产生了道道涟漪。
这道人,正是的大贤良师,张角!
此刻,张角面向西南而立,仰头望天,目光幽幽,双眸闪动着一种奇异的星芒,深邃而又悠远,好像能够跨越距离,看到遥远之外的某种场景。
张宝两兄弟知道,『洛阳』,正是在这广宗城的西南方向。
突然!
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张角面色唰的一白,口中闷哼一声,原本奇异的眸子瞬间紧闭起来,整个人晃了晃,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与此同时,摆放在他周遭的那些石头,也在这一刻齐刷刷的爆裂开来,宛如出膛炮弹般四散而射!
“大兄!”“大兄!”
院门口处的张宝与张梁两兄弟面色大变,周身罡气翻涌,向着院内冲去。
“嗡——!”
一道轻鸣声响起,四散的碎石刚刚飞出不过数尺距离,就被定在了半空,如同琥珀中的蚊虫一般。
感受到这股无可抵御的强大神魂之力,张宝与张梁两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兄无恙~’
就在这时。
“我错了?”
“我败了?”
“不!我没错!我也没有败!”
“嗤——!”
低沉的呢喃声中,被凝固在半空中的碎石,在瞬间化为齑粉,索索落地。
“大兄!”*2
张宝与张梁见此,相视一眼,快步上前。
“大兄,怎得又开这《观天阵》了?”张宝瞥了一眼脚下洒落各处的石粉,对着面上带着一丝苍白之意的张角,神色关切的问道。
虽然因为资质问题,张宝与张梁两人无法学会《太平天书》内的核心魂道传承,只能修习其上记载的武道功法。
但张角自己修习种种魂道术法、符篆时,也从不避讳自己的这两个弟弟。
《观天阵》,乃是《太平天书》上专门用来增幅望气、观运之法效用的阵图。
此方世界,自古以来就有气运之说。
这些年在各地传教的过程中,张宝、张梁两人也经常利用张角所绘的符篆,短暂的开启天眼,以此通过观望气运,来挑选出诸多的优秀渠帅、教众。
至于张角本身,自然可以直接以神魂之力开启自身天眼,却也只能观眼前之人的气运。
但在《观天阵》的增幅下,张角却是可以看到天下各方的气运,此为天运!
“二弟,三弟,这些时日来,我心神时时动荡,总感觉有些异样之感,故此才暂开这观天之眼,以寻缘由~”
张角没有去看张宝与张梁,而是负手望天,轻声说道。
“那,大兄,你这次看到了什么吗?怎么——?”张梁忍不住问道。
自创立这以来,哪怕是以张角炼魂大宗师的实力,也仅仅只动用过两三次《观天阵》。
无他,以人窥天,代价太大!
“我看到了大汉十三州大半被血云笼罩,无数的亡魂在血云中哀嚎~”张角回过头,幽幽的看着两个弟弟说道。
“的气运金龙千疮百孔,天下各地蛟蛇起陆……”
“什么?!怎会如此?!”张梁闻言不禁神色大震。
一旁的张宝也不自觉的哑声道:“难道,我等错了?”
“不!我们没有错!”
张角语气坚定的说道,双目之中绽放出张宝、张梁两人从未见过的光芒。
“大兄?”*2
张宝与张梁有些费解的看着张角。
“二弟、三弟,有些事情我无法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建立太平天下,一定会实现!”
张宝、张梁:“……”
说完,不待两个弟弟再说什么,张角话锋一转,对着张梁接着道:“三弟,你之前说的那「蓝银草」,带我去看看。”
“这……”张梁看了看身边的张宝,在张角的目视下,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好的,大兄……”
很快,轻装简行的三兄弟,就出了广宗城,来到了城外的荒野之中。
城外一处矮丘上,张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蓝色‘海洋’,心中却回想着之前开启观天之眼时,看到的那一股独特的天运。
青蓝色的天运!
青色的气运,张角见过,大汉十三州的各地州郡太守、郡望世家的家主、乃至朝堂之上的九卿,皆是青色气运!
青色,代表着生机,但是天运是青色这种情况,张角却是闻所未闻。
更别说,之前所见的青蓝色天运了。
哪怕是张角刚刚出城的路上,重新翻看了一遍《太平天书》,也不曾找到这般天运的描述。
《通典·礼典》有云:‘所谓昊天上帝者,盖元气广大则称昊天,远视苍苍即称苍天,人之所尊,莫过于帝,讬之于天,故称上帝。’
眼下的天,即为苍天!
而张角所立的,则是以《太平天书》中的‘中黄太一’为尊,天运为黄天!
可在这一次的观天之中,前几次所见的苍天与黄天之外,却是出现了一股虽然微渺,却充满了盎然生机的青天!
‘生机无限,却吞天夺运,拥有化黄为青的能力。’张角默默念道:‘并且……’
这股青天天运,竟然在苍天与黄天搏杀之际,一点一滴的蚕食着两者,默默地壮大着。
‘黄天的生机,在青天!但却必须被染成青色才是生机……’
张角嗅着空气中的草木芬芳,想着的未来,也在想着自己三兄弟的未来。
至于将自己所见所想告知两个弟弟,张角只是在心中一想,就将之丢开。
只因,每当张角心中动念,脑海中总是闪过《观天阵》中所见的,那一双矗立在青色气运之上,观望天下的眸子。
张角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说出来,那么就会立刻被那双眸子锁定!
而一旦被那双眼睛盯上,未来,就祸福难料了。
张角明白,天机,不可泄露!
不是不能说,而是说出去之后,造成的结果,付出的代价,他可能无法承受,也不愿意面对。
“大兄,你看,这些「蓝银草」长势极快,并且内含一丝氤氲生机之力。”张梁站在张角身边抬手往前一指,画了半圈,喜笑颜开的道:
“虽然武道修行中,这么一点点的氤氲生机之力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可以供给大量的牛羊豚兔食用……”
“我等日后,可就不缺肉食补益气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