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把她卖给了钱家。
她虽然和钱涛当了几年夫妻,却没有一丁点感情。
就算知道了对方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只是觉得恶心而已。
这种被针扎一般的心痛,还是第一次。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走到桌子旁,把笔墨纸砚都摆好。
“白公子想要的那种花样子,我上次画了几种。今天你说的这种,我现在画下来,你看看可不可以。”
她话说完,就想要落笔。
却感觉手里的笔被人抽走了。
下一秒,毛笔出现在了柳莲的手里。
南婉仪和白洵都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柳莲没有注意他们的反应,她现在一心想要在白洵面前表现,想要赶紧当贵妇人。
她笑得一脸天真道:“南姐姐,我刚刚想到了几种花样子,让我画一下吧,看看白公子喜不喜欢。”
说完,她也不等南婉仪回答,把纸抽过来,看起来很是飘逸的花了几个花样子。
画完,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还在下面附诗一首。
她写下这首诗的时候,非常得意。
她练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而且这首诗是她的得意之作。
相较于作诗,刺绣这种才艺就很上不得台面了。
当时就是用这首诗,她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女。
白公子看到她的诗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她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写完了,她一脸羞涩的的放下笔:“白公子,小女献丑了。刚才只是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诗,还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虽然这首诗是经过了反复的修改,是经过了先生的指点,但她只会说这诗是刚刚有感而发的。
白洵因为她刚才的行为,对柳莲又多了一分的厌恶。
但是他这种生意人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快速地扫了一眼诗句,淡淡道:“好文采,意境也不错。”
南婉仪看了一眼诗句和白洵,低下头没有说话。
柳莲心下欢喜,果然没有什么男人会拒绝她的才华。
现在先给南婉仪一个下马威,等到南婉仪画完了花样子,再羞辱她。
让她彻底明白,她这种没出过村子的残花败柳,就别肖想白洵这样的男子了。
她笑着看向白洵:“既然白公子喜欢这首诗,小女倒是有一个主意,不如让南姐姐用这首诗的意境做一件衣服吧。”
南婉仪愣了一下,用意境做衣服?
这是什么话?
柳莲看南婉仪怔愣的模样,笑着道:“难道南姐姐不知道吗?这种很流行的,让一件衣服符合诗文的意境,我这首诗很适合白公子,可以衬托他的温文尔雅,这件衣服也要配得上他才是。”
她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嘴捂上了,小心翼翼的看了南婉仪一眼,轻咬着嘴唇:“对不起,南姐姐,我忘了这是城里流行的,村子里都还没有传开。”
南婉仪脸色白了一点,她就是个在村子里长大的姑娘。
平时倒也不觉得什么,今天在白洵面前,倒觉得无地自容了。
柳莲看着南婉仪苍白的脸色很得意,她这么说不单单是在为难她,更是在提醒她的的身份。
村姑就是村姑,和白公子这种富家公子是不能比的。
她显然忘了,她现在寄住在南家。
只因为看到了有钱的男人就忘乎所以,只能记起来南婉仪平时的温和好欺,而忘了自己的处境。
白洵看了一眼柳莲,道:“既然柳娘子这么擅长画花样子,那不如你来画几个新鲜玩意儿,表现一下用意境做衣服的本领好了。”
柳莲自信满满,在纸上画了几个,确实是城里今年流行的样式。
柳莲停笔,眼里露出自信,颇为得意的看了南婉仪一眼。
南婉仪低头看着纸上的花样子,没有说话。
柳莲更得意了,她都能确信南婉仪是因为比不过自己而感到羞愧。
给白公子做衣服,她配吗。
白洵对南婉仪说:“南娘子,请你把刚刚说的那几种样式画一下吧。”
南婉仪听日了他的话开始动笔。
她画画的速度很慢,跟柳莲根本无法相比。
但是每一笔都非常认真,倾注了很大的心血。
因为小姑娘喜欢小猫,南婉仪就给她画了各种各样的猫咪,坐的卧的,玩着球的。
白洵第一次看南婉仪在他面前画画,她平静又认真,每一笔都是对穿衣之人的期待。
他盯着她流转的笔,到她洁白修长的手指,再到她安静秀婉的脸,移不开眼睛。
柳莲一开始看到南婉仪画的如此慢,心生不屑。
果然村姑就是没见识,画了几个花样子就那么慢。
她更加确定,南婉仪肯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得到了这个机会。
等她看清楚了以后,瞪大了眼睛。
她画的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开口道:“南姐姐,你画的是什么?怎么能画这种花样子给白公子呢?”
南婉仪抬头想要回答,被白洵先抢一步:“这本身就是给我妹妹做的衣裳,自然要画的可爱一点。”
柳莲觉得自己上当了,她刚刚画的都是针对于男人的样式。
当下就有些不高兴,她觉得是南婉仪估计给她下套,让她在白洵面前出丑。
她把脸拉了下来,对南婉仪说:“南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这衣服不是给白公子做的,我刚刚画的那些都是给白公子的。”
白洵笑道:“柳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在下本来就是来找南娘子订衣服的,只要和南娘子沟通就好了。南娘子也没有必要告知这件衣服的用途。你说你要来画一些花样子,在下也贸然做主同意了。
你刚才的花样子,在下看过了,确实是当下时兴的一些花样。但是我要送给妹妹的,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也不是随便拿市面上早就有的来糊弄的。”
对于白洵这种做生意以和为贵的人来说,这种话已经是比较重的了。
柳莲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再也呆不下去了,也不顾他们二人在场,就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南婉仪看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抱歉的对白洵笑了一笑:“让白公子见笑了。”
白洵报以温和的笑容:“那里的话,只是南娘子太过善良罢了。”
白洵没有把话说的特别直接,但是南婉仪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许一开始她把柳莲留下来就是个错误。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会有感恩之心的。
等到晚上杨蓓蓓和南君屹回来以后再说吧。
她继续低头创作,白洵就静静地看着她,两人此时就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一般,静默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