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很清楚,这一枪是雷三虎故意让杀手射歪的,那个杀手完全有把握连着自己一块给杀了。
但是,雷三虎并没有让他干掉自己。
这一枪就像是一个生死状,是一个战术,仿佛是雷三虎在对陈年说,从今往后,我们的战争就开始了,谁生谁死,你不要怨天也不要怨地。
由此可见,现在的雷三虎对于陈年来说,还有一点点斗气的成分,如果没有这个斗气的成分在里边,雷三虎或许会直接杀了陈年。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决绝,可能还和另外一个人有关。
那就是古斯。
现在的陈年,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管不顾的杀了他,雷三虎很有可能会遭到古斯的报复。
眼下,雷三虎是正面对抗龙家背面对抗陈年,如果再得罪了古斯,那他这个雷老板也就用不着当了,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考量,不杀陈年,都是雷三虎正确的选择。
至少,现在不会杀。
但是,现在这个战书已经下到了陈年面前,雷三虎要对陈年下手,只会是时间问题。
自此,陈年和雷三虎坐着的那艘船,已经朝着分崩离析的结局开始航行而去。
他们终于迎来了组织的最终期,衰败期。
听到枪响的教授和一众保镖跑上来,全都看着黄庆倒地的尸体一言不发。
半晌,教授才说出一句,把他给我抬走。
教授说这话的生活,脑门上暴着青筋,看起来是真的痛苦。
他是真的爱才,只要你对教授有用,他就会拿你当自己人对待,看到黄庆被抢打死,教授还挤出几滴眼泪来。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伪,但哭一下肯定比那些不哭的好。
陈年认为教授之所以哭,还有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他心疼,黄庆作为工厂的主管,这么一死,工厂里肯定会乱套。
一旦乱了,这就代表生意没办法正常推行,一旦耽搁,教授集团又得亏损。
水母不解的问“教授,你既然怕亏损,为什么不把药价提上去呢,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不行,这个药我要是提价,那我就不是人了,我得积点德,怎么说我还有个女儿,为了她我也得做点好事。”八壹中文網
你说教授算好人吗?
肯定不算,扒人家祖坟赚钱,杀人放火全都干,他怎么能算好人。
可在买药的那些人眼里,他教授就是好人。
所以说,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拥有着最为复杂属性的个体。
想到这,陈年不由得高看了一眼教授,但也仅此一眼而已。
他们跟着教授来到一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刚才黄庆的死对他们的打击都很大。
从那之后,陈年再也不敢站在,坐在窗边了,他怕哪天也飞进来一颗子弹打死自己。
这是一个临时的秘密会议,教授让他们四个发表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雷三虎,让每个人提议说一个看法。
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来。
教授又问“那怎么对付龙家?这个你们总可以说了吧?”
水母率先发言,他说“龙田文自从被我扎瞎眼睛,就一直留在苍龙市准备找到我,然后宰了我,他在苍龙市,他爸的那些人脉就辐射不过来,我觉得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宰了他。”
“我估计,现在的雷三虎也是这么想的,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肯定也想宰了龙田文,龙田文最近的麻烦很多,听说他养得一个女人,偷走了他的一份重要文件,那个文件一旦曝光足矣让整个龙家震三震
他留在苍龙市一是为了抓那个女儿,二来才是为了复仇。”教授说完,还看了陈年一眼。
目光奇怪,陈年也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那么看自己一下。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去执行暗杀龙田文的计划?
“要想杀了龙田文,就得先找到这个姑娘,拿到文件,有了文件就不愁龙家不倒。
与其冒着风险直接杀人,倒不如慢慢蚕食掉他们,这个大家不用急,先坐山观虎斗,看雷三虎和龙家斗下去,我们集团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这时,有人走到教授旁边耳语了几句,他的眼睛马上瞪大了一圈,看着陈年招招手叫他跟自己下楼。
在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教授对一脸问号的陈年说“龙田文那个女人通过王婕找到了我们集团,点名要见你。”
“啊?我又不认识龙田文的女人,见我干嘛?”
“她说你认识她,她叫小红。”
………………
花玉琳是下午四点的飞机,雷三虎和女儿在机场接的她,夫妻俩走出机场,一齐上了门口的商务车。
花姐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她绑好一个马尾辫,盯着雷三虎,很是不满意的问“你怎么把女儿也带来了,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吗?当着女儿面能谈吗?”
“今天先不谈,好好玩玩,明天咱们再说工作上的事情。”
花姐注意到女儿正在听歌,压根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花姐便说“我可听说了,你手底下的陈年还有水母都转投到了教授的麾下,你就没什么想法?”
“什么都没有复仇重要,扳倒龙家才是我雷三虎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没了龙家我的事业就可以上升一个高度,到时候再腾出手来对付他们就可以。
现在我还没打算跟他们彻底把脸撕破,因为留的陈年在,还能牵扯一下龙家,你也应该知道,龙田文现在就在苍龙市对吧。”
“当然知道,依我的意思就是趁着他爸不在,想办法在苍龙市把他给搞死算了,为民除害。”
雷三虎摇摇头“不能着急,杀龙田文你得慢慢蚕食他,不能直接杀了他,听说他手底下有一个姑娘拿着龙家的重要文件跑了,现在龙田文正在全市追杀她。
那个姑娘还是我以前在玫瑰家园的老熟人,叫小红,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个姑娘,拿到文件,看看文件里到底是什么,然后扳倒龙家。”
车子经过教授的制药公司,雷三虎本能的看向车窗外,眼睛里写满了遗憾和无奈。
制药公司里,小红背着一个蓝色的大包,打扮的非常土气,在陈年的带领下,她走进办公室,见到了小广。
见到小广的那一刻,小红的眼眶泛红,但是始终没有哭出来。
小广抓住她的手腕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把话说清楚,教授先生也说,说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水母踢过去一把椅子,让小红坐着说。
小红放下背包,她说“我知道你们也想要那个文件,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想要一张出国的机票,还有出国的钱,20万就可以。”
教授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现金,20万对他来说,确实是小意思,他很爽快的对小红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到底拿到了龙家的什么东西。”
“那天……那天晚上,龙田文在我那里过夜,他跟一个人打电话,被我听到了,我很害怕,所以就用手机把录音给录了下来。”
“他都说什么了?能让你很害怕。”
小红拿出手机,给他们播了一段,电话那边。
龙田文在跟个人说,无论如何,你也得想办法把药的价格提高上去……你放屁,那他妈算狗屁假药,在我眼里吃不坏人的就是真药,我告诉你,我爸还指着这些钱去养老呢……教授,要不是教授那个傻b把药价压的那么低,我们也不至于这么难。
想办法贿赂一下黄秘书,报道我们集团的那些记者,能谈的就谈,实在认不清形式的那些,就不跟他们谈了,还是老路子,吓唬吓唬,要是连吓唬都不怕,那就……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录音应该有很多段,小红只播放了这一段。
听到这里,教授站起来抱着膀子,忽然对陈年说“先送小红走吧。”他拿起桌子上的现金,扔给了小红两摞“把这段录音给我留下,你人拿着钱走,陈年你带几个人,先把这个姑娘送到我的酒店里。”
教授挥挥手,让陈年带着人赶紧走。
在制药公司一百米开外的,有一家名为竹叶的酒店,对那家酒店也是教授麾下的产业。
教授让陈年把人带到那里,有两个目地。
其一是保护好她,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是监禁,从小红投奔小广这一刻开始,就代表她的命运从今往后再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其二,教授想挖出更多关于龙家的丑闻,利用龙家的秘密,他可以在商场驰骋,赚到更多的钱。
同样的秘密,在小红手中就是能要她命的东西。
在教授手里,就是敛财的工具。
小红就这么被陈年给带出了制药公司,教授为了确保陈年的安全,派了一组人马跟着他,保护着他。
教授也没想到,自己派的这组人马,竟然真的救了陈年一命。
因为还不等走到酒店,陈年就看见一只耳一只眼的龙田文,带着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见是陈年,龙田文马上带人拦住了陈年的去路,走近一看,小红也在这,龙田文显得更兴奋了。
现在的龙田文和陈年有着血海深仇,他的耳朵和眼睛,都是因为围捕陈年的时候,损坏掉的,自然而然他也就把账算在了陈年的头上。
龙田文亮出锋利的匕首,站在陈年面前,那意思是,遇到我了你还想走吗?
陈年也反握小刀,身后的人齐刷刷的做好战斗准备,遭遇战一触即发。
后来才知道,龙田文之所以能找小红找得这么准,是因为他调取了周围街道的监控录像,很快就锁定了小红的位置。
带人赶到时,正好陈年带着她往外走,两伙人很有缘分的碰撞在了一起,一场血战,不可避免的就触发了。
龙田文和陈年之间,早就不是说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他们之间的宿怨,从雷三虎挖祖坟双方第一战,再到餐厅恶战,龙田文耳朵被打掉。
在苍龙市,龙田文捅了陈米一刀,他的眼睛被水母扎穿。
这些个仇单拎出来,都是解不开的结,更别说摞在一起了,死仇那就是一定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龙田文狼嚎的就朝陈年扑了过去,随后湮灭在人群中,两伙人短兵相接,在街道上就展开了械斗。
龙田文这种公子哥,根本就领会不到械斗的意义,扑上来一顿乱捅,也不看目标。
本来就视线受阻的他,哪里是陈年对手,陈年一拳一脚把他踹得后腿。
几个人从后边拦住了他,要不然龙田文非得倒地不可,在这种遭遇战中,你要是倒地了,那可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双方人马激战正酣,刀光剑影,血花四溅,主动发起攻击的龙田文,发现自己并不是教授那一伙专业人马的对手,只能边打边退,狼狈的躲进了身后的饭店。
教授的人,全是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他们统一阵型,举着长棍短刀,一字排开,冲进饭店。
长棍远捅,短刀近扎。
打得龙田文一伙人溃不成军,你想冲上来我就用棍子捅你,如果没捅上,让你过来了,那么迎接你的就是短刀。
短刀那玩意凶悍凌厉,一刀下去,就是个漏风的血窟窿,所以陈年都没怎么动手,龙田文一伙人就全都被扎翻,只剩下龙田文跟他的两个幸存兄弟,缩在后厨。
这时,教授一声呵斥,制止住了小兄弟们,他背着手走到饭店后厨,满脚蹭得都是血。
他看向角落里的龙田文,指着饭店门口吼道“给我滚!从今往后在苍龙市别让我在看见你!”
龙田文满脸是血的站起来,不服不愤的说“艹,你那么牛逼啊,苍龙市你家开得。”
“我告诉你,今天之所以不杀你是给你爹的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没有你爹,你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明白没有。”
“知道,我就是仗着我爹,你能奈我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