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不止女主,男主也是重生的,他知晓前世发生的一切,也知道姜五小姐会落水而亡,所以对她活下来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刚才那句自称也不是口误,而是为了试探她。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文中女主重生之后,想要拯救、教导男主,他却一直不为所动,冷眼审视,因为他并不是向往着温暖和希望的小可怜,而是活在血腥地狱中的恶鬼。
他不需要拯救,不向往盛世荣光,他本就是暴虐的佞臣,早已在这黑暗中腐烂生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得不说,小世界自动补全的这个设定,还挺合理的?
姜柚退后了两步,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鼓着软绵绵的脸颊,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却强忍着害怕,伸出挠人的爪子,虚张声势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爹是文渊阁大学士,我姨母是最受宠的贵妃,我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他们教训你!”
卫崤好整以暇地看了半晌,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渐渐地收敛了神色,眼弧一弯,唇角微勾,瞬间就将周身的戾气敛藏得干干净净,熟悉的笑意浮现在含了水的漂亮眼睛里,不过分亲昵,不惹人生厌,温和无害,恰到好处。
这变脸的速度放到变脸界都是炸裂的。
卫崤把拢在袖子里的手拿了出来,摊开掌心,露出了一直把玩着的小玩意儿,一串莹莹翠绿的碧玺石,末端坠着一只小小的兔子,憨态可掬,寥寥几刀,雕得活灵活现。
“抱歉,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这条手串很适合姜小姐。”他笑得温柔,从容地说道:“毕竟区区一块翡翠,比不上贵妃赏赐的玉佩,所以想把这个小玩意儿也送给你。”
姜柚:这绝对是在记仇吧?
这理由也就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这皇城中,能从贵妃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内务府的轿辇召到这里来,足以说明卫崤的地位和势力不一般。
明面上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暗地里不知道已经走到什么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了。
不过原身是燕京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的草包贵女,被宠坏了,一点都不懂事,比小孩子也聪明不了多少,所以姜柚可以放心地维持着人设,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慢慢地凑上前,从卫崤的手里接过了碧玺石手串。
“还挺可爱的。”她一脸满意地看着小兔子,娇矜地说道:“这样看来,其实你为人还不错嘛,以前是我误会你了,看在这个小兔子的份上,今天这件事,我不会跟姨母告状的。”
姜柚顺口表了个态,以后终于可以放心地改变态度,不再干欺辱男主的事了。
她不客气地把手串戴在手腕上,继续说道:“礼我已经收到了,现在我要回家了。”
正巧这时守在门外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卫崤看了看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很快移开视线,定定地看着姜柚脸颊上的软肉,无声地笑道:“当然,姜小姐喜欢就好,我让无归送你回府。”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不过我还有事要吩咐他,还姜小姐请先到轿辇里稍等片刻。”
姜柚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站了半天,她的腿有些麻,慢吞吞地往外挪,身后卫崤在和无归说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机密,好像在安排什么任务,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去找什么东西,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去送什么东西。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卫崤没有怀疑她。
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姜柚觉得在他面前暴露不是明智之举。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既不能打,也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还是不要产生正面冲突,小心为上。
卫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挺拔如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一心两用,一边跟无归说话,一边目送着姜柚,上翘的眼尾微敛,在眼皮上落下一道细长的褶皱,半遮住了眼底晦暗的光。
一步、两步、三步……十三步……
卫崤掀起眼皮,保持着语速和音量不变,随意地说道:“姜鹿鸣。”
姜柚没有反应,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轻轻一顿,收敛了情绪,控制着身体反射性的紧绷,转过头,肉乎乎的脸上只剩下走神后残留的一点迷茫,迟疑地问道:“刚才你有叫我吗?”
卫崤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没有,你听错了。”
姜柚表示信了,没有追问,只是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乌黑的杏眼蒙上了一层水光,难得露出乖巧的神色,说道:“哦,那你们快一点,我想回家睡觉了。”
姜柚转过身,继续慢吞吞地往外走,一点不受影响的样子,殊不知脑海里已经闹翻了天:“我去!好险好险!我还以为他已经卸下怀疑了,刚才他叫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还好宿主你演技一流!”系统崇拜地说道:“刚才那个‘因为走神,所以没听清你说了什么‘的模样,真的是太自然了!’’”
姜柚“嘿嘿”笑了两声:“低调低调。”
姜柚不敢再放松警惕,提着一颗心,直到走出宫殿,身后的卫崤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坐上轿辇后,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往后一靠,阖上了眼睛。
困倦还真不是演的,毕竟她大病初愈,身子骨太差,要好生养着,多多歇息,提心吊胆地演戏还是挺耗费心神的。
无归很快就出来了,跟姜柚说了一句后,轿辇就被抬了起来,这几人应该都是练家子,走得又快又稳,穿行在皇城里,很快就把轿辇送到了雍和门门口。
姜府的马车还等在外面,长依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把姜柚扶上了马车,还没等姜柚旁敲侧击,她就有些小兴奋地问道:“小姐,您见到国师大人了吗?”
姜柚不动声色地说道:“嗯,见到了。”
闻言,长依合十双手,笑着说道:“有国师大人为您祈福,您以后一定会健健康康的,要是老夫人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姜柚明白了,卫崤把她带走的理由,居然是这个嘛。
她回忆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国师,名叫师北尘,是个很有能耐的道士,两年前出现在燕京,当时,皇上开始接触炼丹之术、追求长生之道,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见识到他的能耐后,皇上将他奉为上宾,后来又封为了国师,他的名声也是天下皆知。
可以说,在皇帝的心里,师北尘的地位更甚过旁人。
卫崤既然敢打着国师的名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国师也是他的人?
姜柚不由猜测,如果卫崤真的是重生的,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重生的?要做到这些,可不是短时间就能达到的,还有,他暗地里到底掌握了多少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