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康熙也不好多说什么,可能是这毒物是新品种,没有先例以至于太医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碍于帝王形象,康熙做不到一路狂奔的模样,只能急切快步走,见状,除了较为心虚的大阿哥和担忧格佛荷的十阿哥、四阿哥三人陪着格佛荷毫无形象在宫道上狂奔之外,其余之人都是不紧不慢跟在康熙身后。
一路快跑冲进梧桐院中,看着自己寝宫里进进出出忙而不乱的奴才们,格佛荷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稍稍稳住心神。
奴才们见到来人赶紧福身行礼:“奴才给福皇格格请……”
话都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身边掀起一阵清风,眼前闪过一道残影,一晃眼跟前那还有福皇格格的身影?
三人并未做怪他们惊愕,十阿哥不耐烦摆手吩咐:“忙你们的去!”
“喳!”奴才们缩缩脖子萧瑟道,赶忙抽身离去忙活。
院内顿时恢复井然有序中,三人本想抬脚径直跟上格佛荷的脚步进去,可想到自己已经成年多时,里面生病之人可是他们名义上的庶母,不能随意见外男,以免忠贞不保名誉有损,除非皇阿玛也在场。
念此,三人纷纷皆身上脖子往里张望,焦急的步伐钉在门口来回踱步。
屋内,格佛荷赶忙绕过屏风扒开围着娴何的奴才们,映入眼帘的就是娴何趴在床边大口呕吐鲜血,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毒性较为霸道,娴何的七窍渐渐渗血,模样十分骇人。
瞬间格佛荷惊悚得手脚冰凉动作僵硬,脑子麻木空白,愣在当场,双目异常猩红身子直哆嗦,感觉整个世界都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满眼都是娴何口中吐出来的鲜血。
好在李嬷嬷和白嬷嬷见她神情魔怔,赶忙冲上前使劲扯了一下格佛荷的袖子,同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助回神:“格格!!!”
“奴婢的好格格,娘娘已经出事了,您可千万一定要挺住啊……”
耳边总算是能听见一点声响,格佛荷眼珠子轻轻转动,逐渐缓过神来,看着娴何吐血的同时还艰难向她伸手,口中口齿不清喃昵些什么话。
见状,彻底被惊得缓过神的格佛荷,哇的一下凄厉哭出声来,猛地扑向娴何,直挺挺跪在床边,手脚装乱把娴何扶在怀中,哆嗦的手指摸了摸娴何渐渐冰凉的脸。
“额娘!!!”
“太医可有解毒药丸?你们倒是拿解毒丸来啊!”
说话间迅速把体内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异能逼出体外过渡到娴何体内,可微弱的异能在面对娴何生死攸关情况之下,显得杯水车薪了些。
而刚刚赶到梧桐院的康熙等人,正好听见屋内传来格佛荷凄厉的哭喊声,十足无措。
见此危急情况,康熙一瞬顾不上规矩,快速冲进寝宫之内,后面的诸位皇子也赶忙跟在后面进去。
屋内的奴才们见到来人,纷纷下跪请安,皆被康熙不耐烦摆手叫起,他上前坐在床沿揽住娴何何格佛荷母女俩,看向屏风外的太医们急切问道:“完妃如今身子可有能好的机会?”
“解此毒需要多长时间?你们可有把握?”
听见这话,众太医们也不敢有所隐瞒,赶紧羞愧磕头告罪:“回禀皇上,奴才无能,看不出娘娘所中的是何种毒药,此毒凶险霸道,不像是我朝秘药。”
“娘娘……娘娘……”面对这种艰难情况,众人也娘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怕皇上迁怒他们让他们提前退休来一个“返老还童”可就麻烦了。
听见太医们吞吞吐吐不敢言明的模样,康熙心中一阵恼怒,冲着太医怒喝:“狗奴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留你们何种?”
说完,忽然想到先前给格佛荷祈福的经验,赶紧冲梁九功吩咐:“你赶紧去叫宫内喇嘛和和尚给完妃和格佛荷俩人念经祈福。”
未了,怒气冲冲喝道:“定是有小人作祟,完妃才会这般突生恶疾。”而且这件事情恐怕是冲着格佛荷来的,毕竟这是格佛荷的院子,不过是凑巧格佛荷被自己叫走,才会幸免于难。
“喳!”梁九功领命快速出去。
而此话一出,连带着一直紧张露馅的大阿哥在听见太医给娴何判死刑之时,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明显松了一口气,浑身舒爽了不少。
眯着眼睛透过屏风看坐在床沿那娇小的身影,眼底尽是愉悦之色,手指藏在袖子中欢快拨动,心想:弄不死你,弄死你额娘也不错。
好歹也不算浪费他计划多时和弥足珍贵的毒药,此番若是完妃真的走了,想来格佛荷也没了继续折腾的心思,不过……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良才得身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手指蜷缩握紧成拳满眼阴鸷,心中默念:不过……不过此人不能留。
而且那日留在书房中一同商讨毒害格佛荷的所有人都不能留,世上唯有死人的口最严实,以免被格佛荷知晓真相反咬一口,就算不疼也会惹得一身骚。
但是康熙的话倒是把他松解一点的皮紧绷起来,不敢泄露出一丁点马脚,全程垂眸,安静做一个背景墙。
来不及多想别来,众人就被屏风之后不断闪烁的莹莹绿光吸引住,同时屋内突生异象,所有植物疯狂抽长,全都一股脑像屏风后面涌去。
见此,所有人都被惊得张大嘴,快速避让不断擦耳冲过去的藤蔓、枝叶等等植物,两息之间,众人迅速缓过神来绕过屏风定眼一看,所有藤蔓和枝叶此时十分乖巧欢快围绕格佛荷,像一个顽皮的孩童一般,用自己的藤蔓轻轻触动格佛荷的脸颊。
尤感自己身在环境中,这是梦都不敢梦见的事情,如今竟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霎时打开新世界大门,脑子异常活跃,忆起当初各种异常场景,不过当时全都被皇阿玛压着,消息才没有流转开来。
惊愕的目光死死盯住格佛荷的身子,眼底隐隐兴奋和惊恐,脚步不觉悄悄往后挪几步,生怕格佛荷忽然不满心生杀念。
而康熙看见这熟悉的景色,惊得呆住,随即迅速缓过神来,对奴才们怒喝道:“狗奴才还不赶紧把门关上?”
“喳,喳……”这声怒喝总算是把众人从觉得自己身处环境从脱离开来,几个奴才腿脚软绵相互搀扶去把门关上,竟问道几缕腥骚味传来。
不过眼下不是让人离开的好时候,康熙厌弃扭过头来,众人见此,也只好嫌弃捂鼻挪远些。
随着格佛荷手指尖渐渐微弱的绿光,娴何的脸色逐渐红润双目有神,本想挣扎不让格佛荷输送异能救治的自己的,可却被格佛荷命藤蔓把她绑住,做也被绿叶结结实实贴在嘴唇上,说不出话来。
只能支支吾吾使劲摇头对格佛荷投去哀求之色,眼泪混着眸中迸裂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格佛荷手背上。
而坐在身旁的康熙乎感格佛荷的生命力消逝得厉害,面如纸白,连带这鬓角都生出几丝银发出来,吓得康熙惊慌失措死死握住格佛荷的手,动作生硬使劲掰开给娴何输送异能的手,带着哭腔哀求道:“格佛荷够了,够了。”
“你额娘已经活过来了,你快住手,朕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命令你赶快住手!这是圣旨不可违抗!”
可此时格佛荷的手就跟生在娴何身上一般,任他使多大的劲都无事于补,康熙也不敢真的用劲伤了格佛荷。
异能渐渐枯萎,格佛荷浑身大汗淋漓,惨白的嘴唇哆嗦得厉害,眼前开始出现重影,顺着异能感知到娴何心脏重的毒性未消,她怎敢放松?
对康熙虚弱扯开嘴角摇摇头,虚声道:“无碍!儿臣还能挺住,格佛荷不能没有额娘!”
是的,她不能没有娘,因为爹是所有人的爹,唯有娘是她一人的娘,有娘才有家,娴何这些年对她都是掏心窝子的,怎能叫她弃而不顾?
想当年她连十福晋都救了,更别说是自己对自己如此好的额娘了,大不了一命换命,也算全了她和娴何之间的母女情分。
康熙自知劝不动,急得只落泪,手急匆匆结果奴才们递过来的参汤全给格佛荷灌进去,眼看格佛荷指尖上的绿光断断续续的,格佛荷的喘息声也不觉大了些,加之方才满屋子抽长的植物,现在也渐渐焉巴无神。
果然在几息之后,绿光消逝在格佛荷指尖上,只见她眼皮子一翻不省人事歪靠在康熙怀中,所有植物在这一瞬枯萎落在地上。
等醒来已然是几日过后,身边不仅有金龙还有白天道作陪,他们见格佛荷睁开眼眸不仅喜上眉梢,白天道更是激动的揉了揉格佛荷的脑袋疼惜道:“你这女人实在是太死心眼了,救一个人都能把自己搭进去,是不是太废了?”
“若不是金龙把本座寻来,你这小命肯定得回炉重造……”也不让格佛荷喘息,自顾自好一阵哔哩吧啦说个痛快。
格佛荷忽然感觉自己可以再昏迷一会,她从未觉得天道嘴会这么碎,咋就那么能说呢?不去做销售员真是可惜了。
同时格佛荷对于天道突如其来亲昵的举动惊得不小,心想他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还能揉揉脑袋安抚一下?
蒙圈的目光看向金龙,只见它欢喜的爪子紧紧扣住自己的袖子不松开,用脑袋时不时蹭自己的脸颊。
好半响,见格佛荷不吱声一点回应都没有,天道自觉没趣渐渐止住嘴,无奈轻轻敲了一下格佛荷的脑袋,语重心长叹息道:“笨女人你可长点心吧!本座也不是时时都有时间来救你的。”
至少这个身子被小黑占据的时候,它就不能出来,近日不知小黑是干了多少事情把实力提升了不少,连它这个原本天道意识都渐渐处于下风被压制住。
语毕,神色一转认真看着格佛荷郑重道:“你异能已经没有完全枯竭了,往后也不可能会修炼出来,所以你可不能再有大动静,不然你这条小命很可能真的会玩完,别真当自己是你们人类所说是九条命猫。”
“本座还有要事缠身就先走了,你有事情多和金龙商量,这畜生虽然是蠢了点,但能力还行,毕竟作为护国兽实力不可能太低。”就是不知道她此时没有异能,能不能吸收金龙的灵力,继续嚯嚯了。
若是不能的话,只怕金龙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解闷的玩意,金龙的灵力于凡人无用。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格佛荷,看向已经窝在格佛荷怀中撒娇打滚的金龙,心有不满,一脚嫌弃踹开,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消失在跟前。
格佛荷听见天道的话后,惊得缓不过神来,呆愣看着自己空空唠唠的双手,纤细白嫩,但确实感知不出一丝异能来,试了几次都不行,只能遗憾作罢。
对于能救活娴何,自己这条小命也还在,鱼和熊掌如何兼得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天道走后,世界恢复正常,和娴何抱头痛哭一场,又跟赶来的康熙寒暄半天,总算是把俩人哄回去。
才打起精神处理院里的事情,看向李嬷嬷问道:“额娘中毒此事是怎么回事?”
面对格佛荷的发问,使得原本差点就绷不住的李嬷嬷顿时泣不成声,跪在格佛荷床边回禀:“回禀格格的话,是吉祥叛主行径致使的。”
“且这件事情是冲着格格来的,娘娘中毒之后,趁太医赶来之时,院子就被侍卫们严看死守,任何人都不可出入,所以很好排查。”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侍卫们就在吉祥的屋内,发现吉祥上吊身亡,留有一封血书说是怨恨格格对他不公,多有惩罚羞辱,所以才会恶从胆边生对格格动了杀心,娘娘不过是不小心入圈的意外。”
“安念也被吉祥毒死,连安心和娘娘跟前试毒太监一同被毒死,他们何其无辜,宫里有规矩,宫女太监不可识字,很明显那字迹工整的血书不可能是吉祥所写,还请格格为其做主!……”
听见是吉祥所为,格佛荷瞬间怒火中烧,双眸燃起熊熊烈火,怨恨之意充满双眼,咬紧后槽牙阴恻道:“传本宫命令,宫女安心、安念和额娘跟前试毒太监三人忠心护主,把他们的尸骨从乱葬岗中找出来,找一个好地方安葬,等本宫薨逝后藏于本宫陵寝中作陪。”
也算是给他们应有的体面了,因为先前安心和安念俩人家中多她们都是不甚重视,颇为厌恶,以至于,她也不用为了弥补俩人对他们的族人提携。
不过小太监就不同了,格佛荷看向李嬷嬷吩咐:“嬷嬷去查查那试毒太监可有家人,若是有的话,问问他们是否愿意进本宫的庄子里干活?”
“最主要的是嬷嬷一定要打听好他们对试毒太监如何,咱们可别好心办坏事了。”
见安念俩人得善终,李嬷嬷心中对格佛荷很是感激,应声出去。
吉生很快替补进来伺候格佛荷,等她问声一出,吉生立马解释清楚:“吉祥已经被皇上下令剁碎了喂狗,死无全尸。”
“原本皇上还想赐死吉祥九族的,可是吉祥进宫前两年家乡发大水,因而九族也没有了,惹得皇上又想赐死吉祥好友,可在吉祥在格格跟前站稳脚跟后忙活起来,和宫里的好友们倒是渐渐生疏了不少,皇上也不可能这样好无厘头的赐死,只能就此作罢。”
为此皇上都被气得食不下咽上火,连喝了好几日黄连汤败败火气才缓过劲来,想来皇上也从未遇到这种棘手晦气的事情。
想赐死泻火,但是查出证据表明吉祥没有九族,也难怪皇上火气重。
听见吉祥的下场,都难解格佛荷心头恨,烦躁摆手让吉生离开,叫来所有暗卫,发动他们去查明真相。
两日过后,格佛荷紧盯手中证物,恨不得定出一个窟窿来,浑身血气直冲天灵盖,瞬间绷不住,急吼吼简单洗漱一番带着小皮鞭冲向养心殿,和康熙面谈。
格佛荷把手中证物拍在康熙案桌上,怒嗔道:“皇阿玛您瞧瞧这就是您的好大儿?难不成这后宫已经是他直郡王的后宫?任他想要赐死谁都成?”
“我额娘何其无辜,我院子里的奴才何其无辜?儿臣又何其无辜?此事皇阿玛如何看待?若是您不出声的话,儿臣只好由着性子来了。”
“您也知晓,这些年因着被皇阿玛宠爱,儿臣从未受过委屈,此时忽然从鬼门关转一圈,您叫儿臣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听见格佛荷如泣如诉的控告之后,康熙再也不能假装这件事情不是大阿哥作为,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大阿哥是他第一个能活的皇子,意义重大,在他心中的地位颇深,这也是令他犹豫纠结的原因。
康熙面露疲倦痛惜,一瞬双目红润,揉着格佛荷的脑袋无奈感叹道:“皇阿玛不指望你能既往不咎,但是他终归是皇阿玛的亲子,你们手心手背都是肉,皇阿玛都心疼。”
“所以看在皇阿玛的情面上,饶他一条命,别死别残就行,去吧,皇阿玛也累了。”
格佛荷心知这是康熙的底线,虽有不满,但也知晓这是康熙最大限度了,若是继续闹腾的话,只怕也讨不得好处,只能满心不甘福身离去。
在她踏出养心殿那一刻,康熙叫来梁九功吩咐:“惠妃德不配位,手段龌龊,教子无能,即刻剥夺封号降为贵人,直郡王……将贝勒,全都幽禁在自己的寝宫内抄写佛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