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大汉若是那么繁荣,百姓丰衣足食,为什么会活不下去,为什么会吃不饱饭?
别说是何曼,就算是典韦和文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典韦姑且不说,文稷也算是世家出身,吃得饱穿得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在他的交际圈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吃得好穿得好,出入有车架,整天风花雪月好不逍遥,为什么会活不下去,为什么会吃不饱?!
“土地,家里祖上原本有三十亩田地,但到了属下这一代,已经全部失去。不得已给别人当佃户,耕种的却是自己家原本的田地……该死的士绅每天只给两碗可以看得见碗底的稀粥,却叫属下从早做到晚当牛来使唤,这样下去如何能够活得下去?”何曼想了想,觉得真的原因应该是这样才对。
“哼,祖上的田地尔等不好好经营,怪的了谁?”文稷却是在这个时候说了句风凉话。
“主公,我可以杀了他吗!”何曼闻言暴起拔刀,却还是理智的询问了一下方云。
“坐下,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们祖上有三十亩田地,如今却没有了?”方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收刀站了回去,这才缓缓问道。
“是世家和门阀,属下祖父那辈的时候,这些世家门阀强取豪夺,已经霸占了我何家十五亩良田。到了父亲那一辈,他们更是勾结官府以三十文的价钱强买了属下家剩下的十五亩良田,属下父亲气不过去理论,结果却是被诬陷为刁民,直接杖死!随即属下的母亲和属下好不容易安葬好了父亲,母亲不多时也是郁郁而终。
属下最后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向那些世家借了一笔钱才能够安葬老母。却不想这五百文在对方手里却是利滚利,最后属下也不得不卖身成为了他们家的佃户……”何曼也是想到了伤心事,含泪哭诉到。
“说起来,文稷,你们家也是世家,不知道近几十年里面,名下的土地扩张了多少?”方云抬起头来,非常严肃的问到。
“这个……”文稷当然不能说,一方面他并不了解扩张了多少,一方面却是明白家里的土地似乎真的扩张了不少。
“你们家的佃户,明天吃几顿,都是吃什么样的饭食?”方云再问。
文稷无法回答,高高在上的他根本不会管下面的佃户每天到底吃多少东西。这些事情,只有家主和管事会去管,他这种家中子弟只管学文练武,将来飞黄腾达反馈家中养育之恩便可。至于其他的,不归他管,他也不想管。
“你刚才说祸害黎民,若这也算是一个罪,那么那些强占了别人土地的世家门阀,岂非和我们一个罪过?何曼,告诉他,这一路过来,我黄巾军可杀过一个黎民百姓,可强占过他们一粒米粮,可祸害他们的妻女,可烧毁他们的家园?”方云朝着文稷冰冷冷的说了句,随即朝着何曼不断的问。
“未曾!”不仅仅是何曼,周围所有的亲兵,包括典韦和李大牛也是纷纷高呼起来。
那一刻,文稷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被他忽略了。在大汉繁荣的表面下,似乎有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在涌动。或许他不是没有注意,而是他所处于的阶级,不允许他去注意。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流民的出现;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街边那些为了一口饭食而乞讨的难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其他好友在青.楼风花雪月,却对于那些在夜风之中瑟瑟抖的苦难者置若罔闻?
这些念头在他的大脑里面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这样。
难民哪个时代没有,又不是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之前没事,这个时候就出了事。说到底,还是这些黄巾军的煽动和教唆,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
“百姓要死多少,才允许站起来,向朝廷叙说自己的无奈?到底要饿死多少百姓,朝廷才会对他们伸出援手?到底所谓的赈灾粮,要被那些官吏一层层扣掉多少,和地方粮商勾结换成陈米多少,又掺入多少沙子,才会分到百姓的手中?
回答我,什么是罪恶?别不回答,我知道你很清楚,只是你没有承认,也不敢承认!
回答我!构成国家的,是什么?占据一成五的你们这些世家门阀,还是八成五的百姓?
回答我!!什么是罪恶?!让只要有一口饱饭就不可能站起来反抗的百姓,投身到黄巾起义的队伍之中,反抗这个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国度!”方云不断的询问,但每询问一个问题,却是死死的盯着文稷和自己的契合度。
此刻,已经从48提升到了61,显然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
“拉回去,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好好想好我这些问题,明天再拉上来回答我这些问题!”方云虽然很想继续继续逼迫一番,但也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所以甚至不等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示意典韦将其拉回俘虏营。
在那里,他会和那些被俘虏的协防家丁一起被关起来,他的很多问题,可以去找他们求证。方云相信,若是那种绝对忠诚的家丁,那些富户和世家根本不可能会丢给他来负责统御。在他们身上,文稷可以得到许多问题的答案,而且会明白,自己并没有故意捏造些什么谎言欺骗他,只是把大汉繁华的表皮撕开,把里面的溃脓和黑暗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这一招,也就是对付他这种小世家的旁系子弟有用。
若是那些老牌世家的子弟,甚至文氏的嫡系子弟,只怕这一招就不管用了。对于他们而言,百姓什么的就算再苦,也必须要优先捍卫家族的利益。家族至上的世家,没有那么多的善意可以施舍给那些百姓。
“通报下去,启程的时间延长一天,另外,明天搭建一个临时的高台,我要举办一次诉苦大会!”方云缓缓起身,对何曼吩咐到。
“喏!”何曼不知道方云为什么要这样决定,但只知道乖乖服从命令。
“主公,您对那个文稷,似乎很看重啊!”典韦却的适时的问了句。
“人才什么的,只要能够为我所用,再多我也不嫌弃!”方云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不过他那种重视人才的做法,却是让典韦感到非常的欣慰。笑了笑,继续守护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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