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如果不能吃晚饭,那本《般若经》她更加读不完了。读不完就意味着不能睡觉,但早上五点半就得起床,她还想着能争取休息两三个小时。想到这,她屏住呼吸,强忍着犯恶心,提着饲料桶,冲进猪圈。下午依然是到田里干农活,雅歌动作慢,在田伊的谩骂声中,还算勉强的完成了劳动。她正欣慰自己挺过最煎熬的第一天,却不知道,晚上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傍晚时,她刚吃完饭,休息不到五分钟,就被鹿十五按跪到院子里,鹿十二拿来马鞭,气息冷致的站在她身后。每一鞭,鞭鞭到肉,抽得巨狠。雅歌咬紧牙关,一次次扑倒在地,又一次次被鹿十五拽起来。田伊就坐在门前的凳子上,悠闲的磕着瓜子,抖着二郎腿看着。鞭声骇人,田伊看了一会,浑身跟着抖,被这场面吓得瓜子都掉了。想起早上鹿十二跟她说的话,她眼底的一抹不忍,很快被强烈的厌恶盖住。她朝雅歌轻呸了一声,“该!打死你一了百了,俺们老爷对你够好吧!他是个快七十的老人啊!腿脚还不好,你是怎么狠心让人推他下楼的?”
“你小小年纪,这心肠也太黑了!”
最后一鞭子抽完,雅歌痛呼一声,虚弱的趴在地上,浑身都在犯疼,尤其后背,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她意识恍惚,静静听着田伊喋喋不休的谩骂,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折磨还没结束。鹿十二将她提起来,让她跪好,鹿十五将一整箱的般若经搬到她眼跟前,两人打算采取上下半夜分班的方式,守着她读。成王败寇,失去鹿绍元和鹿琛的帮助,雅歌只是个柔弱的十九岁女孩。除了养精蓄锐,卧薪尝胆,她没有别的办法。她认命的去拿经书,翻开第一页,生疏的开始诵读。般若经是佛教圣经,能修身养性的,但对于雅歌来说,只有煎熬。天色渐黑,她已经跪在院子里诵读了两个小时。她没想到这个折磨,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煎熬一千倍一万倍!越读到后面,不仅膝盖是针扎火燎般的剧痛,还会口干舌燥,声音嘶哑,而且后背挨的鞭子也没上药,越来越疼。她苦苦支撑的那口气,终于熬到极限。但是,晕倒并不是终点。鹿十二和鹿十五都是个大直男,不会怜香惜玉的那种,一碗冷水泼到脸上,雅歌惊醒了。而醒来的代价就是,继续诵读。她又虚弱的熬了半个小时,天空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始飘雨了。她内心一喜,扭头看向身旁的鹿十二,仿佛用眼神无声的挑衅着。所有的书都是纸,要是被雨打湿了,风干后字迹会被晕花,根本看不清,那就读不了了。却没想到,鹿十二一脸不屑,将箱子里面所有纸质的经书抱走,露出底下成堆的竹简卷书。原来,之所以搬了这么大一箱子,是因为鹿笙歌早就贴心的想到会下雨,所以还多做了准备。这份竹简卷书上,所有的文字都是雕刻后印墨的,就算下雨,也不影响。她淋着冷得刺骨的雨,看着手中的经书,讽刺的笑了,“鹿笙歌,还真有你的!”
鹿十二看她还不忘惦记自家小姐,语气不善的提醒:“快读吧,都十点了,你再磨蹭,今天怕是睡不了的。”
乡下一般都是白天起得早,晚上也睡得早,太阳落山就会回屋吃饭,田伊照顾完半瘫痪的老伴,早就熄灯睡觉了。夜里,乡间时不时传来农户的狗吠声,混着雨洒落在瓦片的声音,和雅歌沙哑的诵读声,竟然意外的和谐。鹿十二打着伞,静静站在屋檐下守着。……这场雨,越下越大,春寒一阵阵倒上来,能冻得人直哆嗦。S市,也同样下着雨。笙歌刚洗完澡,慵懒的坐在床上,涂抹孕妇专用的身体乳。纪御霆乖顺的盘腿坐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十分熟练的帮她按摩肩颈。“笙笙,我听说你大哥今天……”笙歌涂抹乳液的手,倏地顿住。纪御霆自觉用错词,改口道:“听说鹿琛今天没签继承协议,谷吉去鹿家找他,没多久就出来了。”
“那又怎样。”
笙歌面无表情,“他一直想要继承权,他会签的,现在拒绝一两次,不过是觉得心里有愧,做给我看罢了。”
听她这样说,纪御霆没再说什么,乖巧的继续拿捏合适的力道,帮她按摩。卧室里的气氛很快恢复如初,伴随着窗外的雨声,却隐隐有一丝冷冽的气息流转。没多久,两人正准备睡下。鹿十一突然敲响了房门。“小姐,那个……琛爷来了,就站在大门外头,连伞都没打,说什么都不肯走,您要不要……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