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钧听完就感觉热血一阵一阵地往脑门上冲，恨不得立即带她杀出一条血路，冲出这吃人的销金窟。
但理智很快就占领了高地，他很清楚地明白。
这里的老板能肆无忌惮地经营这种产业，背后一定有官方背书，而且大厅里面肯定也有擅长战斗的非凡者，或许还不止一个。
说不定在他没注意的地方，还蹲着一整队的火枪手。
不要高估了葡萄牙官员的节操。
在这个时代，只要你肯给钱，他们什么都敢卖！
反正监察制度又不健全，被发现的话大不了辞职就是了。
如果就这么冒失地冲出去，一定会被火枪打成筛子。
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庞，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刚才的故事还没说完。”
伊莲抽完香烟，将烟蒂戳灭在玻璃烟灰缸里面，颤抖着回忆道:
“等傍晚的时候，马车回来了，但是从车上下来的只有两个被砍断左手的女孩。
其中一个叫夏尔莲，我认识，她……
她因为染上了那种传染病，所以无法接客。”
伊莲哭泣着抽出几张纸巾，捂在自己脸上，继续说:
“她知道我在等谁，神色惨然地对我说，‘不用再等了，艾拉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呜……”
性感的女郎将被子盖在身上，又害怕似的紧了紧被窝，将枕头搂在怀里。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杀人……
过了很久，我才木木地问她，‘艾拉是怎么死的？’
她虚弱地笑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苍白的脸色……
她说，艾拉临死前拿出化妆镜好好打扮了一番。
脱下高跟鞋，将鞋尖指着家的方向。
穿着漂亮的长筒白袜跪在草垫上面，眷恋地俯瞰着整个里斯本。
然后打手就举起砍刀……
杀完人之后，他们把艾拉的尸体踢进海里，让鲨鱼啃噬她的血肉……”
嗤……
一道火光闪过，伊莲再次划燃了火柴点亮一支香烟。
深吸一口，她似乎冷静了下来……
或者说，是超过了极端恐惧的那个点，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你知道为什么要将鞋尖指向家的方向吗？”
她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
“因为按照里斯本的传统，没了头颅的人是找不到回家方向的。
她的灵魂只会本能地朝着鞋尖的方向行走。”
王钧将自己的愤怒强压了下去，拿起桌上的香烟，也点燃一支叼在嘴上，木然地询问:
“他们是怎么控制女孩的？”
伊莲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土地收成不好的时候，我们都欠了剧场一大笔钱。
这笔钱在利滚利的情况下越来越多。
剧场的打手知道我们家在哪里，也知道家里都有谁，所以根本没办法摆脱他们的控制。”
长长地呼出一口青烟，她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继续说:
“但是我现在跟她们不同了，父母都已经去见上帝了。
弟弟也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上个月咳嗽死了，我甚至都没钱带他去见医生，至今都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王钧将没吸完的香烟戳灭，冷冷地说道:
“意思是说，我只要帮你还完债务就可以带你走了是吗？”
不要高看了黑帮的节操，假如她还有羁绊的话，王钧即便是给钱帮忙赎身也没用。
信不信打手们第二天就会抢光她们的钱财，然后再强行签下一张卖身契？
女郎惊喜地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里面暴出两道名为“希望”的光芒。
“是的，先生。”
“那么……”吸过香烟，王钧感觉有些渴了，他转头张望，想找一杯热水来缓解喉咙的干痒。
伊莲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拿着一枚银币噔噔噔地跑了出去，很快就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端了进来。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她关门的时候将身上的浴巾卡了一下，本就系得松垮的浴巾就这么滑落下来。
但她却浑不在意，滑跪在他身下将玻璃杯高举过头顶，顺从地说:
“先生，这是刚泡好的红茶，请尽快享用。”
好家伙！
哪个干部受得住这种诱惑？
王钧接过红茶，艰难地将脑袋转向窗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他活了两辈子，这还真是生平第一遭……
身下的女郎浅浅一笑，伸手便去解他的腰带。
他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掌，颤抖着说道:
“你……你欠他们多少钱？”
伊莲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媚笑着回答:
“2个金雷斯。”
“行！你赶紧穿衣服，我帮你付了！”
“真的吗？先生。”急促的语气里面吐露出意外的惊喜，女郎不敢置信地看着王钧。
“快点！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王钧咕咚咕咚地将红茶喝干净，转身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贫民窟。
也不知道那里面还有多少这样的女孩……
伊莲用最快的速度冲进盥洗室里面，将本就不多的布片穿好，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进卧室。
“先生，我已经穿好衣服了，现在该怎么办？”
王钧回头看了她一眼，“把你们的主管叫过来，要说话能算数的那种！”
“好的先生，请麻烦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女孩推门出去，不过几分钟就带着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王钧，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
“这位先生，您是要帮伊莲偿还债务吗？”
王钧微微点头，用冰冷的声音回复:
“是的，她欠你们多少钱？”
对方依旧很礼貌地站在原地，“先生，伊莲欠我们2057雷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被打碎的床头柜，“似乎还得再加上被您破坏的东西，这个床头柜只是普通木材制作的，价值15个雷斯。”
站在他身后的女孩焦急地插话:
“先生，我这里还有500雷斯，是您今晚给的。”
对方的态度还算不错，王钧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
如果对方态度极其恶劣的话，他不介意让这家伙尝尝拳头的滋味。
他掏出两枚金币，再一摸口袋，却发现银币已经用光了……
只能尴尬地再掏出一枚金币，招手让女孩过来接住。
伊莲激动地接过金币，再走到床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银币。
仔细清点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将2100雷斯递给中年人。
对方接过雷斯，再次躬身行了一礼，“先生，她现在属于您了，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说完便转身欲走，毫不拖泥带水。
“那么，我现在可以随时带走她是么？”王钧不为所动，还是冰冷地问道。
“是的，先生，您随时可以带她走，我保证没人会阻拦您，祝您今晚过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