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着大地，天上的太阳也躲在了云朵的后边，相比于昨日的炎热，天气少有的有些凉爽。
这样的天气本该使赶路的人舒服一些，可是赵曦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笑容，昨天他接到钦州知州许汉卿的求救信，在海对岸把他们打的无法登陆的军队竟然，已经在防城北边七十里外的钦州城外扎营了。
昨天被火炮支配的阴影还在脑海中没有散去，现在又要驰援钦州，队伍的气氛不免有些沉重。
十门红夷大炮一字排开，炮筒瞄准了钦州的城门，“放！”两枚炮弹从炮筒中呼啸而出，最终落在了钦州城墙之上，城砖被打碎，露出里边的夯土层。
陈扬在营中吃着刘鸿祯打来的野味，不过他没有陪酒，只是用小刀一块一块的吃着，昨夜他一晚没睡，等着廉州救援的军队，谁料对方一晚上竟然毫无动静。
侦察连安排的十个人，在钦州湾东岸的明军营地外围盯了一晚上，钦州的信使昨日下午就已经进去，可是直到早上对方在吃过早饭之后才缓慢的拔营。
陈扬一度以为他们是在等其他军队汇合，可是刘鸿祯派出去的人回报，两广其他州府的卫所除了加强防卫之外，毫无动静。
“报！”一名小兵来到帐中“禀告指挥官，廉州的援军距离钦州还有不到十里！”
“再探！”
“指挥官，据侦查的兄弟来报，那些官军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人人踌躇不前，半天的路程这都快黑了才到。”刘鸿祯上前说道。
“这廉州卫，接二连三的被咱们打击，昨日虽然集结了雷州高州的明军，但是连防城都没摸到，就被打回海里，自然是军心不稳。”陈扬看着地图说道。
“你去传令，命令蒋云英，钱正志和白清，在城外列阵迎战，务必在城外消灭他们。让钦州的守军看看我们的实力。”
陈扬深知明军的实力，这里不是九边重镇，卫所的明军除了山里的土司之外，平日里剿匪都费劲，明末北方的清军一到，各州府纷纷开城投降，甚是壮观。
“属下，这就去传令！”刘鸿祯领命去了。
“来人，让李达来见我！”陈扬想起了自己这里唯一一个文人，不知他的劝降书写的怎么样了。
一会儿枪炮一响，廉州的援军在城外被自己打的稀碎，城内必定惊慌，这时送上一封劝降书，毕竟能收获奇效。
李达，自从防城城破之后，被杨茂勋从藏匿处抓了起来，又经蒋云英拷打，全部身家被抢了去，好在陈扬了解到此人除了贪腐没有做其他恶事，就暂时让他随村民一起做工。
昨日，忽然受到陈扬召唤，内心惶恐，以为陈扬要在钦州宰了他，杀鸡给猴看，，魂都吓没了，谁曾想只是让他写一封劝降书，想着自己的经历，一篇洋洋洒洒，情真意切的劝降书此刻摆在了陈扬的桌子上。
内容陈扬大致看了一下，无非是陈扬兵锋强盛，朝廷奸臣当道，要弃暗投明，与人民走到一起，到人民群众中去，陈扬必定既往不咎。不得不说，李达人品不怎么样，文笔还是不错的。
这样的人和村民一切做工有些浪费，还需要专人看守，不如放在自己身边，抄抄写写，做个文书。
“李知县，昨日休息的可好？”陈扬请李达坐下，亲切的问候道。
李达见陈扬这样亲切，一时还不适应，连忙站起，恭敬的说道“还好，托您的照应，昨日只是写信，没做其他事情，休息的很好。”
“那就好，李知县是大才，与那些粗人做事，实在是轻待了先生。”
陈扬扶着李达坐下，继续说道“我起兵于草莽，是看不惯这世道颠倒，百姓困苦，只是身边都是粗人，这杀人砍脑袋可以，要是写这些文皱皱的东西，实在不行。”
给李达倒上一杯茶，递到他手中，陈扬握着他的双手说道“某，想请先生，在身边做个文书，可否愿意？”
虽然只是做个文书，但是陈扬还是这么郑重其事的给自己说，李达激动不已，从堂堂的知县到阶下囚，整日与粗鄙的被俘的明劳作，李达可以说是达到了人生的低谷。
“在下，万分荣幸，能为指挥官做个刀笔吏，实乃是在下之幸。”李达说罢就要跪下谢恩。
陈扬赶紧拦住，要知道就算是明朝的官场，同僚和上下级之间也很少下跪。
“李兄，不必如此。以后还要仰仗李兄了。”陈扬拱手说道。
“在下，万死不辞。”回道。
轰隆隆的炮声从远方传来，明军与靖武军遭遇，“李兄，你这封劝降书，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
赵曦远远的看见靖武军已经在城外列阵，等候多时了。
命令廉州雷州两卫和高州千户所的士兵压过去，自己则带着自己的一千营兵，这些营兵有的是从民间招募，有的是从卫所抽调，他们与卫所军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军籍，自己的后代无须替补自己从军。但是从卫所抽调的例外。
靖武军的火炮再次响起，两卫兵马刚一冲上去，就被炮弹打了回来，看着一道道，炮弹在阵列中打出的通道，王洪新心痛不已。
但是如果这次再吃败仗，恐怕靖武军不杀自己，自己的上官也饶不了自己，只能指挥自己的家丁在后边督战，稍有后退的，直接杀无赦。
“你们都给我听着，谁要是砍下对方一个首级，赏银三两，杀一个军官十两，抓住匪首，赏银百两！”王洪新眼看形势不好，遂提出用银子鼓舞士气。
明军士气大胜，要知道这些卫所军，平日里也没仗打，土地也被上官吞并，想赚点银子是非常难的事儿。
受到鼓舞的明军要命的往前冲，白清命令炮兵，撤掉红夷大炮，换上射程短，但是覆盖面更广的虎蹲炮。
一波炮弹打出，大的炮弹带着散弹朝着明军飞去。密集的散弹，穿透破旧的铠甲打在人的身上，痛感一下传遍全身，中弹的纷纷倒地不起。
一排虎蹲炮交替发射，不给明军留出空隙，干燥的土地在鲜血的浇灌下，变得泥泞不堪，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靖武军的火炮在疯狂的收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