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发出来,陈寡妇惊讶的看见自己的屋外居然睡了一个衣着整齐的年轻汉子。
那汉子被她门板撞醒站起身来,他一动,身后更多人也缓缓站起迷糊的互相询问,显然都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
陈寡妇见眼前的汉子背后挂了一条长长的铁鞭,肚子上还围了两条兜子,脑袋上戴着样式古怪的遮阳帽,陈寡妇反应过来之后满脸都是惊恐神色,这不是那什么护保军的军士还能是谁?
陈寡妇还以为他们说是今天到达但绝对得拖到下午的时间,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半夜就进了庄子,而且还躲在自家的门外,这是为什么?
不禁一下就想到了一個恐怖的答案:莫不是这群人早就已经问清了村庄之中自己这个寡妇居住的地方,所以居然半夜便有几个不守规矩的先摸进了庄子来,便堵在自家院子门口,专门就是为了调戏自己?
陈寡妇越想越害怕,是了,除了这个原因不然如何还能解释这几个汉子为何一点声音都不做的便睡在了自家屋前?
想到此处她忙把自己的孩儿往后一推,手中有些发抖的攥着那把锄头。
那汉子也呆呆看着陈寡妇,接着他摸了摸头,却是好像终于醒了,然后对陈寡妇尴尬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陈寡妇呆了一下,就见自己屋门前睡着的那几个军士全都没有如同她预想一般的做什么动作,而是都跟着那汉子一道走了。
他们为什么没有进来调戏自己?
陈寡妇想不通,可是见门前的几个汉子都已经离开,陈寡妇连忙想要去关门。
拉上门前她先伸出脑袋去看看街上的情形,这一看却再次让她吃了一惊。八壹中文網
只见那几个汉子离开之后都向一处聚集而去,原来此时村子之上呆着的护保军却不只是自己门前的两三个,在远处聚集的军士少说有七八十人。
他们都是刚醒密密集集地站成了横平竖直的队伍,正在听着他们的头领训话。
陈寡妇这才反应过来,这群孙家庄的庄丁大概是昨天晚上连夜便进了大王村,只不过一直不知为何没有在村中骚扰,而是选择了在各家门外的屋檐之下暂且睡觉,等天亮之时大家这才聚集。
陈寡妇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可是她也不敢开门,思来想去她叫两个孩子不说话,自己躲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这群护保军既然起来了,肯定要开始骚扰村庄。
可听了半天却只听到外边那个头领训话,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过了一会儿他又叫大家分散去吃饭。
陈寡妇有些紧张,刚才她是开了房门的,人家知道她这屋里有人,而且还是个漂亮女子,多半会来骚扰。
可是紧张的等了半天之后,陈寡妇却意外发现没有人来敲她家房门,屋外的人似乎已经开始吃喝,陈寡妇忍耐不住,爬上小凳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屋外几个战士正挨着墙根,或站或坐,各自从他们肚兜之中掏出了炒面一样的东西往嘴巴里塞着,却没有一个人来骚扰庄客。
陈寡妇看的满心疑问,那些炒面看起来虽然细软,多半是细粮做成的,可就那么干巴巴的吃想想也知道难以下咽,为什么这些保丁明明已经进了村子却没有来找庄客们索要锅碗瓢盆而是在街上那么风餐露宿,难不成他们就喜欢这样吃东西?
正在陈寡妇疑惑的时候,突然砰砰砰就听见自己的房门不断响动,陈寡妇再次紧张起来——来了!
她看不见自己房门外是什么情形,可是这时能够来敲门的猜也能猜到肯定是那护保军的农兵。
刚才自己已经开过门,那些人是知道自己屋中有人的,陈寡妇虽然害怕,但又恐惧对方一怒火起破门而入,连忙叫两个孩子躲进屋里去,自己揣紧了怀中的剪刀,颤颤的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刚才睡在自己屋门口的那个年轻汉子。
那汉子似乎刚才没有看清这屋中住的是什么人家,这时天光已经微明,微微的天光之中看见陈寡妇的脸那汉子也是呆了一呆,似乎是惊讶于陈寡妇居然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子。
下一刻就在陈寡妇紧张之时那汉子却是摸摸头问道:“嫂嫂家中可有烧了热水,能不能匀给俺一碗?”
说话十分客气。
陈寡妇都呆了,哪有人开门就要讨一碗水喝的?
偏偏今天她根本还没有烧火做饭,陈寡妇害怕的回答:“回……回军爷,俺家里没有开火,没得热水喝。”
“凉水也讨一碗来吃。”
陈寡妇越发确定这是对方的借口,可是那汉子又是一脸正经的神情,自己总不能说连碗水都不给吧?
她咬咬牙,心想这厮若是上来聒噪自己就拿出剪刀来,这才回屋用陶碗装了一碗水出来。
那汉子却是连碗都没接,自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木头碗,将那碗水倒在木头碗里,道谢后转身离开。
这么轻易便走了?陈寡妇几乎不敢相信,这和她印象之中的兵士完全不一样,便是自己大王庄中的保丁也对庄客是呼来喝去的,怎么可能这般客气?
她心中总以为这些农兵肯定还有后续动作,连忙关上了房门,待在屋里不敢出去,可是等了半天就只听外头又传来了农兵首领的声音,陈寡妇再次爬到椅子上去看,便见外边那群农兵吃喝之后又被召集在一处,听那首领训话,接着却是列队往庄中王庄主的大宅院走去。
全程居然真的秋毫无范,等他们走了好久,陈寡妇才敢缓缓的开门,对门邻居也悄悄打开门来,对视一眼互换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大家都不理解今天早上来的这支庄丁队伍的作风。
“这真是奇怪了,这支队伍怎的不进屋来睡,甚至也不找咱们索要炊具板凳什么的?”
“昨晚我便见他们进了村子,害怕的不敢出声,但他们却只把草席铺在地上,就那么睡在我家房檐下也不来聒噪,真够奇怪。”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想尽了各种可能,最终也只能落到这队伍的领头定然是一个仁义之士,所以不想过多的为难他们。
得出了如此结论,便有几个年老一些的佃户长吁短叹,都在庆幸来自己庄上驻扎的这支保丁是一支不会太过于骚扰地方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