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水畔。
荆城顶级别墅区。
舒郁坐在沙发上,只进来的时候随意地打量了这一眼屋内的摆设,便兴致缺缺地低头玩起了手机。
文秘书已经被打发去二楼保险箱里拿天山雪莲了。
保姆端了一杯热可可出来,傅云铖接过亲自递给了舒郁。
“郁郁,试试看喜不喜欢这个口味。”
七彩的卡通杯子,咖色的液体冒着热气。
丝丝缕缕的甜香在空气中飘荡着。闻着就让人心情很愉悦。
舒郁将手机收了起来,瞥了一眼那杯热可可并没有接,似笑非笑地看着傅云铖。
“抱歉,我并不喜欢吃甜食。”
也不再喜欢你了。
傅云铖瞬间就听出了后半句的意思,他搁置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有些发紧,修长冷白的指尖泛白到近乎于透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凸起。
文秘书双手紧紧捧着一个小型的保险箱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傅云铖以后,便带着保姆阿姨到院子外头候着了。
天山雪莲需要特殊保存,保险箱里还放了一个天然晶石托盘。
舒郁眼眸微眯,问识海里的系统。
“这是真的天山雪莲?”
【经过检测,是的。】
傅云铖将保险箱打开,两片浅粉色渐变的花瓣摆在了晶石托盘上,虽然只是花瓣,可仍旧娇艳欲滴透着一股子仙气。
“郁郁,你可喜欢?”
舒郁微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底复杂的神色,脸上丝毫未露端倪。
他语气也很轻松平常。
“这花瓣儿倒是不错。”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送花的,挺别致。”
舒郁将保险箱给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将盖子给合上。
毕竟是娇贵的珍品,不宜在空气中暴露过久。
他捧着盒子起身。
“谢了,这花瓣儿我挺喜欢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傅云铖有些着急,充满了希冀的目光紧紧看着舒郁。
“郁郁,不留下来吃顿午饭吗?”
“临江水畔的景色不错,或许你可以考虑住几天到处逛逛。”
舒郁抬手看了下时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腿不好就别送了,下次再会。”
傅云铖的心情有些低落,但仍旧勉强地笑道;
“那我让文秘书送你回去。”
舒郁:“也行,多谢了。”
他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对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傅云铖的指尖微微蜷缩,狭长的双眸认真地看着他。
“那郁郁介意多一个男朋友吗?”
【噗呲。】系统没忍住笑了。
但很快它又捂住了嘴巴。
老实说,上一届气运之子还是蛮对它胃口的,可惜了,这家伙已经失去了气运。
那也就代表着对舒郁没有任何助力,他终究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舒郁愣了下,那双桃花眼轻轻眨了眨。
“挺介意的。”
傅云铖继续说道:“那你换了吧,考虑考虑我如何?”
舒郁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寂静让等待的人变的坐立难安。
舒郁摸了摸鼻子,竟然直接走到傅云铖的面前,将小保险箱递了回去。
“如果收你一个礼物就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算了吧。”
“这花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我男朋友也可以给我弄来。”
舒郁这个反应简直出乎傅云铖的意料,下意识地拉住了舒郁即将转身离去的手腕。
“郁郁,我只是开玩笑的。”
“这不过是个见面礼罢了,你快收下吧,算我求求你,好吗?”
舒郁最终还是拿着这两片花瓣离开了。
系统啧啧感叹,黑化后的舒郁简直有点无情到过分哦。
礼物收了,连顿饭都舍不得陪人家吃一下。
“现在天山雪莲得手了,我大概还差多少能量才可以开启时空隧道。”
【郁郁你看见识海里那几个大水缸了吗?】
【约莫将它们给装满,你就可以顺利回去救奶奶啦!】
舒郁瞅了一眼,只看见其中一个大水缸里可怜兮兮的一点儿能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舒郁都尽可能地黏在了童斯元身边。
这可把童斯元给感动的,以为两人的感情在不断升温,也以为他终于把心上人给感动了。
他便越发的对舒郁好,极尽所能地给他想要的东西。
童振罡出院回到了童家大宅休养。
一到家他便点名让舒郁过来伺候,童斯元想阻拦,舒郁却拉住了他的手,很乖巧地说道;
“没事的,他是你的父亲,我去伺候也是应该。”
童斯元低头看着他清澈的双眸,张了张嘴有心想说点什么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人给搂入了怀里。
“我父亲年纪大了,总归是固执古板些,若是阿郁受委屈了就赶紧跑来找我好不好?”
“嗯嗯,我知道的。”
舒郁往童振罡的卧室走去,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童斯元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复杂极了。
童振罡看见他进来以后,挣扎就要从床上起来。
可他手脚都虚弱无力,挣扎了几下又给跌落回去。
“你你你……你把小恬的骨灰藏哪里去了?”
舒郁拉过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嘴唇上。
“嘘,秘密哦。”
童振罡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处心积虑来童家,就是想要报复我对不对?”
他情绪一激动,脸就涨的通红,喉间急促的喘息声听着令人心惊。
总感觉这老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嗝屁了。
舒郁看着他缠绵病榻的模样,笑容更加灿烂了。
“你知道吗,我小姑以前经常被姑父打的昏过去,最后满身伤痕跑回来。”
“她不敢给爷爷奶奶知道,怕他们担心,所以总是抱着我哭。”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让她怀孕后一直没回来,她也不会被匆匆嫁出去。”
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可是要浸猪笼的。
他奶奶为了保全女儿也只能这么做,当初跟姑父家谈的时候好好的,说保证会对这个孩子好。
结果嫁过去没半个月,小姑活生生被打到流产,因为大出血而被医生宣布以后都再难怀上了。
也因此开启了她被夫家折磨的日子。
舒郁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带着恨意,他在冷笑。
童振罡本就被刺激的不轻,再听见这些话差点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舒郁每天都会去童振罡的房间呆上一段时间,美曰其名照顾病人。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童振罡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了。
在看见童以卿姐妹两个哭的眼眶通红的时候,他感觉到无比的快意。
因为童振罡的倒下,童家整个担子都分别落在了姐弟三人身上,忙的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了。
再舒郁又一次从童振罡卧室里出来回到房间,童斯元敲响了小槅门。
“阿郁,我们可以聊聊吗?”
舒郁:“好啊,斯元你想说什么?”
这些天童斯元忙碌,只有晚上两人才能相处时间长点,但舒郁还是嫌弃吸取的能量太少了。
所以这会他又黏了上去,双手搂过对方精壮的腰间,脸颊紧紧贴着胸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清冷竹叶熏香味。
童斯元低头,看着舒郁满脸依赖的模样,到嘴的话又难以启齿了。
舒郁:“嗯?斯元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童斯元轻轻地摸了下他的脑袋,抿了抿唇略有些忐忑开口了。
“阿郁,以后你还是别去父亲面前走动了。”
“他年纪大了,医生说他身体机能下降的有些诡异……”
他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到怀里人身体僵住了。
舒郁慢慢从他怀里抬头,眨巴了下眼睛。
“斯元觉得是我气的吗?”
童斯元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底是深深的忐忑与挣扎。
若是大姐没有拿父亲房间里的监控视频给他看,或许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人说舒郁的不好。
在监控视频里,他看见了舒郁的无情嘲讽,冷笑与厌恶。
“阿郁,我知道当初父亲做了伤害你的事情是他不对,其中我应该也得付很大部分的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舒郁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所以斯元觉得,他已经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让我放过他是吗?”
童斯元双手握紧了,俊脸上满含痛楚。
“如果阿郁心里还有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好不好?”
舒郁静静地看了好他好一会,眼里露出了一丝怜悯,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
“斯元,难道你不恨他吗?”
他让系统查过童斯元的档案,生母年轻的时候貌美漂亮,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
她因为长了一张神似他小姑的脸,而顺利嫁入了童家这种顶级大家族。
她也深深地看上了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然而在她生下三个孩子以后,在某一天擅闯了童振罡的秘密房间而遭受了一顿毒打。
也是这次毒打后被直接扔到了地下室整整一周,伤口没有得到治疗而开始发炎溃烂,连神经都被黑暗给折磨出了问题。
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国外庄园里养病,据说仍旧疯疯癫癫的。
舒郁双手都捧着童斯元的脸,眼里闪烁着疯狂。
“斯元,他那么的残忍和无情,你怎么可以心软呢?”
“他是刽子手,这是他的报应。”
童斯元差点都要被说动了,一把将舒郁搂紧了怀里,声音在颤抖着;
“阿郁,我求求你,过去的事情让他们过去吧。”
“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报复他其实你也不快乐,你也一直都备受煎熬对吧?”
在无数个夜里,他时常在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睡着的舒郁眉宇间紧皱满头冷汗,嘴里念叨着很多人的名字。
童斯元便知道,这个小男生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了。
他很心疼,也很无助。
不知道该如何带着他走出来。
他是希望舒郁能快乐的。
舒郁在听完他的话以后,直接挣脱了他的怀抱,浑身的气势都很冷。
看着童斯元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一边后退一边呢喃着;
“我以为你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路人,你怎么可以心软?”
“你忘记你们母子曾经受过的伤害了吗?童振罡他就是个疯子!”
舒郁半夜离开了童家。
离开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管童斯元派了多少人出去搜索,都没有找到半分线索。
深山。
舒郁带着几瓶酒坐在了舒恬的坟墓前,银白色的月光明亮。
他手里的酒瓶快空了,脸颊红红的。
“小姑,你说童振罡是不是该死?”
“我要弄死他,他这人肯定是得下地狱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去天堂骚扰你的。”
“小姑,你肯定也是恨他的对吧?”
舒郁歪到在草地上,打了个酒嗝,看着满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着,就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山上风大,若是真在这里睡一晚上,怕是得重感冒。
本来舒郁体质就虚,哪里受的了。
系统使劲地喊他,可惜喊的嗓子都快哑了,都没能让舒郁醒过来。
系统瞅着识海里本来就不多的能量,倒是足够将舒郁给送回荆城,就怕他一醒过来会炸毛。
而且也太浪费了……
所以系统选择了一个最省钱的办法。
直接用舒郁的手机给傅云铖发了个定位,限他1小时内过来。
至于为什么没给童斯元发,系统看着眼前舒恬的坟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好歹是人家母亲情敌的坟,让他来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万一他知道后,直接带着自己父亲过来做点什么……
它简直不敢去想象这个后果。
傅云铖是在半小时内到的,直升机的声音在山坡上发出巨大的了响声,他迫不及待地指挥着保镖将他轮椅给扶下去。
当他看见醉倒在草地上的舒郁时,心疼的差点呼吸都屏住了。
这里这么荒凉,风大露水重。
舒郁向来胆小,他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在大半夜过来这里的?
他们坐直升飞机回了临江水畔。
傅云铖守了舒郁一夜,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生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翌日。
舒郁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传来一阵阵刺痛。
是醉酒的后遗症。
“郁郁,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傅云铖柔声询问;
舒郁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脸,他下意思地耸拉着眉眼嘟囔。
“疼。”
“阿铖,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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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