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督邮郝建前来拜会,说是要陪同他巡视郡府各曹。
王羽当即闻言一愣,他只是个校尉,这似乎不是他该干的事吧,这不是长史应该干的吗?
不过王羽这才想起,太原长史正是带他们前来的刘珂。
“看来叔父这是已经准备将太原交托我的手中了,至于这个考验只是作为我的一个动力,一个展现自己价值得到整个琅琊王氏认同的机会。”
一念至此,王羽对王典感动不已,发誓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于是,在郝建的陪同下,王羽巡视郡守府各曹。
郡守府各曹,户曹则是被排在第一位,因为户曹主民、祠祀、农桑,一郡大事不出此三者,排在户曹下的是法曹、金曹、仓曹、集曹等,然后才是长史属下的贼曹、尉曹、兵曹、兵马掾、监军掾等。
面对环绕周围的郡中各吏,王羽开口道:“蒙太守大看重,委羽以重任,然在下初来乍到,郡事不通,还要诸君多多帮助。”
各吏赶紧道:“这个自然,大人尽管放心。”
这些人早就被事先通过气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王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郝建的陪同下继续在各曹巡视,就在这时报告有人被劫掠,招来细问,原来是一位过客在城外被劫,正好被驰驿而过的郡使者撞见,那人如实告知,使者由是禀明郡府。
王羽连忙问道:“那人被抢了何物?”
这使者不识王羽,这时身边小吏相告道:“刘长史有要事处理,由这位王大人代理长史一职。”
使者闻言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答道:“回长史大人,绢八匹。”
“八匹绢,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王羽又问道:“被劫之人可在门外?”
“是。”
王羽说道:“你去把他叫进来。”
等那人进来后,王羽道:“你可还记得那劫匪的体貌,以及他的衣着打扮,这些事无论大小,皆要一一道来。”
“大人,那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来人哭诉道:“那强人身高七尺余,面貌……四方脸,鼻子很高,眼神很凶,穿着一件青衣,骑一匹大黄马。”
仇恨的力量果然大,整整八匹绢,让来人印象深刻,一下子就把劫匪的衣着打扮和面相尽数说出。
虽然来者说的很详细,但是对诸吏没有什么用,因为留下的线索太少了,就凭这点线索就想要找到劫匪,无异于大海捞针,这让诸曹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而此时的贼曹掾面色发青,极其难看,此事本该他负责,往常也不至于让他发愁,像这等毫无头绪的案子积压在他手里的没有五十件也有三十件,破不了也就破不了,小民自认倒霉。
可关键的是,王羽今天刚刚前来巡视,对于这位的地位,这些人心里门清,要是哪一天王羽突然想起问他一句,他若说没破案,那他以后的仕途也就此结束。
王羽环视周围,见各吏一个个锁眉苦思,不禁愕然,心道:“这还用想?”不过想起这些人是古代人,思绪远还没有后世那般开阔,于是出言说道:“你等无法处理不成?”
“难啊。”
“线索太少,不易侦破。”
“本郡黄巾余孽极多,想是他们所为。”
诸吏纷纷摇头道。
此时,贼曹掾双手抱拳,咬牙道:“大人,给我十天时间,我必破了此案。”
“十天?”王羽看着贼曹掾那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无奈说道:“我这里有一法,你看能不能行。”
贼曹掾马屁赶紧拍上:“大人智计过人,所言必是良法。”
“城外抢劫者,当是附近居民无疑,数匹绢目标颇大,劫匪未必会马上回家……”王羽指着被劫那人,对贼曹掾道:“你派人去大街小巷及周围村落宣扬,即他所形容者,就说此人被强盗杀害,死者如果有家人亲属,可马上到郡府来认领尸体。”
贼曹掾一怔,随后嚷道:“妙啊!妙计!”
“大人有急智,我等佩服。”
“有大人坐镇太原郡,太原百姓有望矣。”
对于接踵而来的马屁,哪怕是王羽也难免有些飘飘然。
半个时辰后,一个老妇哭泣着来到府衙,直言那就是她的儿子,至此,案情豁然开朗,有了线索,接下来就不需要王羽开口了,贼曹掾自然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假如再抓不到人,那他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贼曹掾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怎敢不尽力。
决曹掾见王羽有如此智谋,当即抱拳道:“启禀大人,下吏这里有一桩案子,恳请大人相助。”
“哦?说说看。”
决曹掾当即道明案子。
王羽听闻更是无语。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晋阳城外有姓陈、姓楚者,此二人为邻居,都自称家里丢了牛,告到了府衙,而正逢此时,有人捡到一头牛上交给府衙,而陈、楚两家见到牛后,一口咬定牛是自己家的,互相僵持不下,郡县官吏对此束手无策,一个月了还不能决断,引起两家人极大的不满,而百姓也斥责官府办事不利。
“决曹掾就这点破事,还能被瞒住一个月?这不会是汝等为了捧我故意为之吧?”王羽眼神怪异地看着决曹掾,一脸的质疑。
决曹掾闻言脸色大变,当即跪地说道:“怎敢欺瞒大人,此事确实是我等鲁钝……”
王羽一摸额头,顿时感到头疼不已,此事他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开口问道:“陈、楚两家是何情况?”
果然,只听决曹掾答道:“颇富。”
“就是说他们两家不只这一头牛了?”
“这个自然。”
“那这样,你去命陈、楚两家将自家的牛群驱到空旷地带,再把那头捡来的牛放开,让牛自己去认不就成了。”
“啊?”
决曹掾惊呼一声,彻底被王羽的对策给整傻眼了,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简单,他怎么想不到呢,决曹掾对王羽的敬佩也因此更深。
王羽对这些人的表现不由得摇了摇头,智商太差,无法交流,王羽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了,他怀疑自己与他们相处久了,有被同化的可能。
出了门后,憋了甚久的张清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公真是足智多谋啊!”
“这是夸奖吗?”王羽前额青筋暴跳,解决这种事对现代人可是信手拈来,他要是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干脆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