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陆长歌，唐天皱眉问道。
不过陆长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一叹，道：“唐天。”
“你相信报应吗？”
唐天缓缓呡了口茶。
报应这个东西，还真不好说。
可能凡间的一些凡人，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但在修炼界中，却是真有类似的说法。
不过这种说法并不叫报应，而是叫做因果。
这是一种天道法则。
有因，必有果。
但是因果，又和报应有着一些区别存在。
报应，是专指因为某些恶行而遭到反噬的情况。
而因果，不分善恶。
“数百年来，云顶天府疯狂扩张，犯下的罪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简直罄竹难书。”
陆长歌说道：“你根本无法想象，有多少人都在暗地里诅咒着他，崩塌，坠入地狱。”
“但天府，仍旧无知无觉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的话，遭到反噬，是绝对无法避免的事情。”
面对陆长歌这样的说法，唐天微微摇头。
“没有谁能在迅速扩张的时候，不犯下罪孽。”
“总有人会挡在前面，成为你前进路上的阻碍，难道你会因为这个阻碍存在，就停滞不前吗？”
“只要总体方面没有问题就行。”
唐天说道。
他感觉陆长歌说的这番话，有些幼稚了。
且不说天府，就是他自己，为了一个青岳门二把手的位置，就掀起滔天血海，让上百万人死于非命。
现在说这些话，有点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嫌疑。
陆长歌觉察到了唐天的态度，转头看着他，开口问道：“那你认为天府的扩张，在所谓的总体方面，是好的吗？”
唐天大致猜到了陆长歌说这些话的原因。
从某种角度来讲，竹林道人惨死的最终原因，其实就是源自于云顶天府的扩张。
他应该是因为这个才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无法评定对错，只能说，有些狭隘了。
“我曾看到过一组数据。”
唐天说道：“在青岳门统治这片地域之前，这里一直都被那些家族、大势力牢牢的攥在手里。”
“不同势力之间的斗争，每一年，都能导致上千万的修炼者被杀。”
“而严苛的修炼环境，也让普通的修炼者根本没有冒头的机会，即便拥有不错的天赋，也难以将其发挥出来。”
“但是现在呢？”
“在青岳门的统一整合管理之下，修炼环境比起之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中下层修炼者群体的数量，比起以往增加了数十倍。”
“每年新增的年轻修炼者，更是比以前多出了上百倍！”
“地基打好了，上层建筑也开始蓬勃发展，有天赋的人能得到足够的培养，拥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强者也是越来越多。”
“可说整个修炼界，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唐天看着陆长歌，继续说道：“我还出去看过那些目前还没有被云顶天府纳入势力范围的地方。”
“破败、残酷、黑暗、不堪，这就是我对那些地方的形容。”
“或许在某个少数群体看来，那样的环境才更好，血淋淋的丛林法则，才能筛选出最为强大的人。”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更加愿意生活在一个安定、繁荣的环境里面。”
“我也一样。”
面对唐天的回答，陆长歌不由得沉默了。
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认真的回答了这么长一段话。
片刻之后，陆长歌笑了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些年外界所发生的变化，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比起一百多年前的时候，的确要好了太多太多。”
“但无论如何，对云顶天府心存恨意的人，还是存在的，而且数量必然不在少数。”
“反噬，也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唐天没有否认这一点。
天府的这种行为，肯定会触犯到某些群体的利益，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想要发展，又怎么会畏惧这些呢？
“我相信，天府能横空而起，立于世界之巅，就必然拥有镇压一切的力量。”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还没有入门的弟子，能擅自妄加揣测的。”
唐天说道。
陆长歌一笑：“所以，你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天府吗？”
唐天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是天府麾下的弟子，有什么理由不去？”
“而且就算天府未来会遭到劫难，我想，我也没有理由袖手旁观的。”
“更别说，提前逃离了。”
自穿越以来，他一直都待在青岳门里面，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虽然说，他的修炼和成长，基本上是靠着自己的两个系统，宗门并没有起到太多的帮助。
但如果没有青岳门打造的这个环境，提供的一些条件的话，他的成长，绝对不会如此迅速，如此顺利。
保不准在刚来的时候，就因为某个错误的决定，而让自己死于非命。
一年多了，他已经逐渐把自己当成了青岳门的一份子。
而青岳门的一份子，也就等于说是云顶天府的一份子。
这个回答，让陆长歌再次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话了。”
“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吧。”
“你这些话，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声，如果有其他选择话，最好还是不要去云顶天府。”
“那里的风浪，远比青岳门要可怕无数倍。”
唐天没有说话。
他的决定，不会因为陆长歌的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想要站在真正的世界之巅，云顶天府这座高山，是必须去攀登的存在。
两人一时无言，微风袭来，只能听见老槐树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一阵淡淡的波动，从念泉古井穿了出来。
迟元，醒了。
唐天可以看到，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恢复，除了气息虚弱了一些，之前的心魔，已经彻底一扫而空。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陆长歌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他留恋的看了一圈紫竹院里面环境，最终停留在老槐树底下的那个位置。
“还是这里舒服啊。”
陆长歌笑道：“如果以后快死了的话，我真的希望，能在这棵树下，走完自己最后的一段生命。”
唐天默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
“既然事情已经全部了解，也是时候彻底告别过往了。”
陆长歌对着唐天拱了拱手：“再见了，唐天，我还是挺高兴能在青岳门认识你这个人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两人以后，再也不见。”
唐天也拱了拱手：“再见。”
陆长歌一笑，转身迈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唐天总感觉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都有明显的变化。
越来越晦涩。
直到最后，甚至都看不清楚了。
等回过神来，陆长歌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有趣，又危险的人。”
唐天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念泉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