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吧，小雪。”
瀚海再一次说道。
谷小雪目光怔怔，手指紧紧的揉捏在一起，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显然，她此时的内心，已经纠结到了极致。
唐天有些看不下去了，沉声道：“瀚海，你何必要如此为难她呢？”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瀚海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悠悠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无关生死，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而已。”
“连这种选择都做不到，未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迟早都会变成一个废物。”
唐天皱眉道：“你就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她叫了你那么多年的伯伯。”
瀚海忽然笑出了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幼稚得有些可爱。”
“感情能当饭吃吗？”
“我只是想让她认清现实罢了。”
唐天不屑说道：“那只是你自认为的现实而已。”
“瀚海，说实话我真的对你挺失望的。”
“洛丹雅那件事情，让我以为你最起码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
瀚海淡淡的哼了声：“感情、是非。”
“年轻人真是太纠结于这种东西了。”
“看似珍贵，实则没有半点用处。”
“我对丹雅最失望的地方，并不是她做了那些事情。”
“而是因为她太蠢了，竟然用了那种愚蠢的方式，随便一查就查出来了，还自欺欺人的矢口否认！”
“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瀚海怒声说道。
唐天不想回应了。
从瀚海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感情存在，只有一种叫做利益的东西。
不可否认，现实的确是残酷的，修仙世界尤其更甚，比起所谓的感情，利益的纽带反而显得更加坚固一些。
但唐天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也彻底融入进去。
你可以认为，这是他幼稚的坚持吧。
见唐天不再说话，瀚海再次看向谷小雪，冷冷道：“还没有想清楚吗？”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你可是很乖的。”
谷小雪的身体微微一震。
“乖”这个字，似乎唤醒了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些条件反射。
这种下意识的反射弧，让她立即偏向瀚海那边，似要立即做出选择了。
但是，她的脸色却更加挣扎，好像在极力对抗着这种条件反射，让她迟迟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片刻之后，那种内心的对抗，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最终，一种叫做“逆反”的东西，彻底占据了上风。
随即，谷小雪缓缓转头，看向了唐天。
见此情况，瀚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小雪，你还相信感情那种东西吗？”
“难道你忘了，当初你父母用一瓶消灾丸把你卖给我的时候，他们有多么的开心吗？”
“那时候，他们可不知道我是修仙者，我买你是准备做什么的！”
一番话，让谷小雪的身体猛然一震。
瀚海继续说道：“你忘了曾经遍体鳞伤，消瘦无骨的自己吗？”
“没有我的话，你现在还饿着肚子，每天只能靠着吃剩饭活着。”
“没有我，你现在还每天承受着责难、咒骂、殴打。”
“没有我，你现在还睡在猪棚里面，阴冷、恐惧、肮脏！”
随着瀚海的叙说，谷小雪微微颤抖着，被她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轰然打开，曾经的往昔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席卷全身上下，让她灵魂都在颤栗。
然而瀚海，却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是我把你带回青岳门，脱离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是我发掘了你的潜力，让你成长，让你在宗门中获得地位。”
“难道你还想回到过去，重新回到那个臭气熏天的世界吗？！”
瀚海的声音，越来越大，犹如晴空惊雷，劈在了谷小雪纯白如雪的心上。
她神情恍惚，似乎已经彻底淹没在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够了！！！”
唐天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之上，站起身来。
融合期的气势席卷开来，冲击在两个人的身体上。
迷失的谷小雪，被这种冲击力拉回来了一点点的理智。
而瀚海，则是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看着唐天，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不要再说了。”
唐天沉声说道。
随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抬起手来，一股精纯的生命气息，从谷小雪的天灵处灌了进去，安抚着她的灵魂，将她从那个可怕的世界里面，重新拉了回来。
谷小雪看着唐天，晶莹的光芒微微颤动，有些沙哑的开口道：“唐天...”
唐天摆了摆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然后看向瀚海。
“你赢了。”
“小雪你带回去吧。”
“但是！”
唐天直视着瀚海的眼睛，指着他说道：“我会盯着你的。”
“如果，你做出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谷小雪继续被折磨下去了。
无关感情，这是人性！
瀚海那些话是给谷小雪说的吗？
不，他是在给自己说的，所有的话，再加上谷小雪，就是瀚海使用的武器。
而武器攻击的目标，就是唐天的人性。
因为有人性存在，所以唐天没办法坐视谷小雪陷入这种选择的折磨之中。
瀚海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唐天其实也很清楚，人性这种东西是一个很容易就被抓住的弱点。
但他依然不想随意将其抛弃。
因为，他还是人！
弱点就弱点吧，有弱点，只能说明自己其他方面还不够强大罢了。
看着唐天的反应，瀚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是自然。”
“小雪现在的天赋如此出色，我当然不会做那种毁了她的事情。”
“相反，我会让她更加迅速的成长的。”
瀚海说。
唐天摆了摆手，他已经完全不想在和这个人继续交谈下去吧。
“在我还没有反悔之前，把你的东西带着。”
“赶紧离开我的院子。”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瀚海也没再继续，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不用。”
“这十块先天道玉是我的诚意，你想收就收，不想收就扔了。”
“若我真的带回去，那可就变成抢人了。”
“我可不想给别人落下什么口实。”
唐天挥了挥手，转过身去，连话都懒得说了。
随后，瀚海轻轻一笑，弹指打出一道枷锁，强行带着谷小雪离开。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谷小雪数次转头看着唐天的背影，目光有些平静，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似乎，已经恢复如初了。
但她眼里曾经存在的某种光芒，终究还是消失不见了。
等到两人消失在紫竹院外，唐天这才转过身来。
看着桌面上的十块先天道玉，他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些火气，一掌将它们全部打飞出去。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招了招手，把那些先天道玉全部召回，收在须弥戒里，放在了一个专门的角落。
“迟早有一天，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你带来的这些东西。”
“全部送回去的。”
唐天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