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辞原本还想说什么，看到医生不耐烦的表情将话又咽了回去。
医生用手摸了摸手腕的金手链，起身收拾，“我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呢，没有跟你浪费时间的必要。”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而唐辞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想这些，她在思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留问题。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毕竟肚子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唐辞扶着桌子慢慢起身，勉强能支撑住身体，将报告单放进包里起身离开，“谢谢医生的建议，我回去后好好想想。”
说完，唐辞踉踉跄跄离开医院，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这个这个事实。
就好像，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让她怎么去承受……
等她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淅淅沥沥的雨夹雪打湿了她的衣服，冬季的冷风像是一把把无情的刀刺在她的心里。
没有带伞，唐辞麻木地走在马路上，昏暗的灯光将她的身影越拉越长。风雪交加的寒意穿过她的衣服，伴随着哈气不断蔓延开来，寒意深入她的骨头，无法忍受。
脸与手冻得通红，头发、眼睫毛处的雪没多久都结成了霜，全身哆嗦。
唐辞意识恍惚，站在路边拦车，纤长的手指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皱皱巴巴的且满是冻疮，烂得不成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女人的手，更像是年迈的老人手。
傅景行不让她用洗衣机洗衣服，说她脏，一年四季，唐辞都手洗。
尤其是到了冬天，冰凉的水刺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手上的冻疮还没有等恢复就又裂开了。
唐辞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灯光的照射下发黄发暗，就如同她的内心一样，死气沉沉。
“去哪里？”司机探头问。
“a城富人区。”唐辞上车后依旧没有觉得任何的暖意，偏头靠在车窗的位置，紧紧闭着眼睛小声抽噎。
从小到大，唐辞最害怕的就是冷了，后来啊她就习惯了，那颗冰冷的心无论如何都暖不回来了。
唐辞头靠在车窗，突然想到了成人礼那天他对她说过的话。
阿辞，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一定会用尽我所有的爱去疼你爱你的，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束光，永远都不会熄灭！
那时的诺言依旧清晰闪现在脑海中，可是他却成为了她生命中的最阴暗的光……
“你的衣服别靠着我车后座，湿了怎么办？万一你身上有细菌呢？真晦气！”司机看了一眼后座的女人像一具尸体，死气沉沉。
司机责备的语气将唐辞瞬间从回忆拉到现实中，唐辞听到这些话连忙将身子挺直，沙哑的声音满是小心翼翼，“对，对不起……”
原来，不仅仅是傅景行嫌弃她这番模样，大街上随随便便一个人都看不起她啊，真可笑。
“真晦气。”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抱怨，“要不是下雪天不好拉人，我才不会让你上我车呢。”
唐辞冷冷一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可值得留恋的地方。
无论是人也好，事也好，终究有一天会发生改变。
更何况是让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她怎么讨好、关心他，
最终还是没能温暖他的心……
她在他的心里大概就是空气般的存在吧，没有一丝一毫的份量。
想着想着，唐辞眼泪便不争气得往下流，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胃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吸她的血，面部表情满是狰狞。
等待疼痛稍微缓解，唐辞才缓缓开口，喉咙堵着一滩血，说话都变得费力许多，“我没事的，谢谢你。不知道你车内有没有打火机？”
“啊？”司机一脸震惊，难不成她是想不开？
唐辞看出来司机的顾虑，连忙解释，“我不是寻短见，有东西需要销毁一下。”
“原来是这样。”司机将车开到指定地点后递给唐辞打火机。
唐辞下车后将病情诊断书烧毁，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思绪，脸颊的泪滴早已凝结成冰，双眼通红。
就在这一刻，她的心也渐渐如死灰一般再无波澜。
唐辞的手机没电了，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50元现金递给司机，这是她身上仅有的一些钱，随后麻木地向前走。
或许，一切都该结束了，她的心也死在了这个下雪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