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天，恰好是伊莱娜出发前往世锦赛的日子，队里给四项选手举行了个小型的出征仪式。
段懿娴和柏禹冰听闻后，专程到机场来送她。
在道了第一百次别后，伊莱娜无奈说道：“好啦，我就是去比赛而已，你们早些回去吧，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可别忘了第二天是周一，你们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段懿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可是这一去就是一星期诶，我又要孤单地自己上一周课了。反正现在还没登机，就让我多跟你说说话嘛…”
好朋友之间就是有永远都说不完的话题，因而段懿娴总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没交代完。
看来这个劝不动…
伊莱娜又将眼神放在了柏禹冰的身上。
柏禹冰插兜，不经意间看向别处。
好吧，看来这位也是要留到最后了。
伊莱娜便低头捣鼓行李牌，那是柏禹冰刚刚送给她的礼物。
浅粉色，樱花形状，很精致，上边刻有她的名字，是她一眼就会喜欢的小玩意儿。所以她迫不及待地就拆开包装用了起来。
留意到她的动作，柏禹冰心中欢喜，表面却强装淡定：“喜欢？”
伊莱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喜欢。而且和我的行李箱很搭配，谢谢你的礼物。”
“喜欢就好。”不枉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挑选。
“礼尚往来，可惜我身边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不如我到法国后看看有没有什么纪念品吧。”这一趟比赛日程安排得比较长，她应该有不少时间外出游览。
说到这个段懿娴还有点来气，她插嘴道：“不许再给我带吃的纪念品！太敷衍了！”
像是被戳中心事般，伊莱娜心虚：“呃，可是当地机场免税店有卖一种我很喜欢的巧克力饼干，超级好吃的，我还想给你带一份来着。”
段懿娴妥协：“既然你说好吃，那…也不是不行。”拜托，谁会拒绝好吃的巧克力小饼干啊！
柏禹冰顺势说道：“不如你也给我带一份好了。这样你也不需要考虑买些什么纪念品，我觉得这就挺好的了。”
“唔…行吧。”伊莱娜默默将这项任务加入待办事项，看了眼时间，再次催促道，“回家吧，朋友们，我准备登机啦，我该回归队伍了。”
看了眼远处挥手呼唤她的人们，段懿娴懂事地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那你快去吧，一路平安噢。”
柏禹冰也轻微地点了点头，“等你凯旋。”
“好。”
_
3月23，星期三，是世锦赛女单短节目比赛的日子。
换成京城时间，下午6点开赛。
段懿娴几乎是一放学就直奔家里，踩点打开了直播，和大家伙一起看比赛。
不过伊莱娜又是最后一组才出场，她还能不紧不慢地吃个晚餐。
而且这回比赛，段懿娴心里平静得很。大概是冬奥那会紧张过头了，把这辈子所有的紧张都给用完了，以至于她发现现在自己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比赛了。
可惜这回等待她的不是稳稳的幸福。
伊莱娜出场的时候，段懿娴就看出她有点蔫。
果不其然，3a狠狠摔了个屁股蹲，看起来就很疼，伊莱娜愣是缓了一秒才爬起来。隔着屏幕都能听到背景观众惊呼的声音。
那种熟悉的不安好像又回来了。
段懿娴咬着唇，有些不忍心往下看。可她还记得自己在直播，再怎么心惊胆战也得坚持下去。就像伊莱娜摔得再疼，音乐没停，也得继续滑下去那样。
她微微松了口气，“后内点冰三周跳，完美。”
接下来的应该是3lz接3lo…
可伊莱娜的连lo，仅仅转了两周就落冰了。
段懿娴很快意识到，这是3lo空成2lo了。虽然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失误，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原先便是这么安排的，伊莱娜处理得很好，可会看比赛的人都清楚，这绝对不会是故意的——伊莱娜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没用过32连跳了。
这波血亏啊…摔了3a，又空了连跳，段懿娴的不安瞬间达到了巅峰。
她甚至有点不敢看出分。
捂了半只眼，她还是看到了结果：
tes39.25+pcs35.58-ded1.00＝73.83。
这真是一摔回到解放前了，段懿娴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伊莱娜拿7开头的分了。
不过伊莱娜只是淡淡地扫了下分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她的情绪，全程只专注于揉搓她的膝盖。但愿别是受伤了…
出分后她很快就抱着外套，离开了kc区。
可直播间里再也平静不下来：
「果然冬奥后的世锦赛有点玄乎，拿了ogg的当年世锦赛都成绩平平。」
「摔的那下吓得我心脏差点都跳出来了，摔太狠了吧这次，感觉人起身后都是懵的，后边的动作也都受影响。」
「哦呵呵，居然有一天伊莱娜也能p分挽尊，这便是ogg的待遇么~虽然今儿发挥不完美，但35的分也配得上她的滑表啦。」
「今天怎么回事？感觉伊莱娜没带脑子滑冰一样，全程恍恍惚惚的，状态也不对劲，跟一个月前的意气风发完全不一样。」
「时差没倒过来吗？」
「什么倒时差，当地就跟我们差了6小时，已经是提前好几天过去适应了，还没调整好吗？纯粹是不在状态吧。是不是拿了奥运金牌就飘飘然了啊，最近训练都在划水吧？」
「真的没带脑子，3a顶配套成功率本来就不高，冬奥双clean是撞大运罢了。这场3a摔了就应该临时改配置，连跳接3t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非按计划表上的滑，没点应变能力，还以为是刚出道的新人啊？这回真的血亏，板上钉钉的世锦金拱手让人。」
……
看到伊莱娜失误，不少观众情绪激动，甚至有愈骂愈烈的趋势。
段懿娴心情不爽，索性自个儿关了弹幕，眼不见心不烦。
她倒不会为伊莱娜的失误找理由，也不会真误以为她决策不好不懂变通。
伊莱娜自己都没气馁，大家伙凭啥要先替她泄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