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是柏禹冰发来了消息。
「我和周购买了山城站的票，到时候我们山城见！」
段懿娴一眼捕捉到伊莱娜的微表情，“你不对劲，收到谁的信息了啊？这么开心。”
“我哪有？我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你从哪看出了开心？”伊莱娜反驳道。
“你刚刚明显嘴角提了一下，只是不明显。”段懿娴明确地指了出来，“说吧，是谁？”
“小柏老师。”伊莱娜大方地展示消息，证明自己没有心虚，“你就当我是开心好了。”
“小柏老师是谁？”这对话里，只有陆千雪一句话也没听懂。
段懿娴抢话道：“她的中文老师，也是她的冰迷。”
“哇，听起来你的中文老师年纪不大。”陆千雪惊讶，“可刚刚你骄傲的语气，让我误以为这么厉害的老师，一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授。”
“他的年纪确实不大，还是名大四学生。我从学校广播站里拐来的，教学经验0，我是他的第一位学生。不过事实证明当时我选人的目光没有错，他真的教得挺好的。”
“拐？”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用错了词。
“对呀。我就是偶然在广播站遇到，觉得他很合适，就向他发出了邀请。”
“那这么说的话是请来的吧。”
“唔…”伊莱娜回想起当时的语气，怎么感觉也不像是在邀请。反而…有点像是在胁迫对方。
更戏剧性的是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误认为对方家庭贫困到要打两份工来养活自己，以至于后来柏禹冰听到的时候惊讶到下巴都要掉了，拼命解释了许久。
而这也是她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的黑历史。
“叮咚。”
柏禹冰又发来一张长图，配文道：「花了点时间做了份攻略，上边的出行路线是供我和周参考的，但标出的山城著名小吃值得一试。」
伊莱娜快速点了保存，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
攻略包含了出行交通、路线、周边美食、注意事项等等，详细到柏禹冰仿佛已经去山城走了一圈。
坐在身旁的陆千雪无意瞥见，也欣喜地问道：“这是你做的攻略吗？好实用的感觉。比赛结束后希望有时间咱们可以去逛逛景点吃吃喝喝。”
“是小柏老师总结的。想着也许对我也有用就发过来了。”伊莱娜笑，“挺好的，省得我另外找资料了。”
陆千雪沉默了会，突然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注意力刚回到试题上的段懿娴，不安地竖起了耳朵。
刚刚不是还聊得挺开心的吗？不要突然提敏感话题吧…
陆千雪低着头说道，“羡慕你认识段段、小柏老师，他们既是你的朋友又是你的冰迷。我从小开始就是学校冰场两头跑，从商业冰场滑到国家队。因为这样，我一直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挺孤独的。小时候是因为我不常在学校上课，小朋友们不熟悉我，不愿意和我一起玩。长大后则是因为和同学间没有共同话题，聊不到一块去，我还是被孤立的那一个。连喜欢我的冰迷都没几个，更别说发展成朋友了。”
花滑是个冷门运动，受到的关注远远小于其他项目。别说是她，国内其他选手，粉丝都不多。甚至有的选手在滑到全国前列或是出成绩前，网上都搜索不到任何资料。
只有伊莱娜一人是俄系选手出身+国内有意营销，才自带如此多的冰迷和关注度。
而陆千雪和李乐希已经算是非常乐观的情况了。至少稍微关注花滑圈的人，都能叫出她们的名字。
段懿娴皱着眉听完了，主动安慰道：“但是你今天一下子就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呀，多好。以后我也是你的冰迷，虽然越不过娜娜去，但是比赛抛玩偶的时候，绝对不会少了你的那份。”
伊莱娜补充道：“而且乐乐姐姐说你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女孩，大家都很喜欢你。我也听说了你和队里的大家都相处得特别好。所以不用羡慕我啦，你的身边也有很多默默关注着你的朋友呀。”
“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段懿娴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椅子拉近陆千雪，“我勉强能你理解的感受。运动训练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练习，却不知道出头之日在何时。而因为坚持，已经牺牲掉了自己的许多爱好、圈子。同龄孩子在无忧无虑地玩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训练场上付出汗水与努力了。
爬山的时候，到了半程是最容易放弃的时候。因为半途而废很简单，可坚持走到山顶很困难。这种时候一些外界因素很容易就会影响自己的决定，家人的支持，自身的状态，成绩的收获与否…连有没有朋友的鼓励这样的小事情，都可能会改变今后人生发展的方向。所以千雪，你能咬牙坚持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有的时候别忘了回头看看，其实大家都在你的身后支持着你。”
陆千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训练很枯燥，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花滑。也许小的时候有吧，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在冰场度过的，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已经滑了12年的冰，现在放弃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么多年的付出呀？其实也有很多亲戚劝我放弃，认为以我现在花滑的成绩，退役后的路会很难走，劝我不要听教练画大饼，及时止损，好好读个高中，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段懿娴静静地听着，不敢随意给出建议。
在短暂的停顿后，陆千雪接着说道：“其实不用他们提醒，我也能隐约能感受到的。可是成绩在国际舞台上不好看，就不滑了吗？那这样是不是所有不能争前三的选手，都应该放弃呢？”
段懿娴连忙摇头。
“那么那个坚持下去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