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段懿娴接过母亲手中的牛奶，一饮而尽。
将水杯放好，她揉了揉眼睛，关上台灯，对母亲说道：“妈，我睡了。”
母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睡就睡呗，干嘛还特意告诉我一声？”
“不是。”她指了指客厅的方向，“你客厅不还开着电视呢吗？我就是想说你关小声点，我明天要早起。”
母亲就更奇怪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身体不舒服啊？十二点前就说要睡了，这不像你啊。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
眼看着母亲换上严肃的表情，段懿娴无奈，“我没有！我就是想早点睡而已！”
早睡还要被怀疑，真是，她做错啥了呀。
“你前两天不还说周末要看你家娜娜比赛的吗？比完啦？”
“没有。”段懿娴闷闷地回答道，“我不敢看。我觉得每次一看比赛直播，我支持的选手就必失误，所以我就不想看娜娜的比赛，我怕我的霉运波及到她身上。”
“还有这种说法？”
“昂。我不和你说了啊，反正我要睡了。我打算第二天睡醒再看比赛结果。”说着，段懿娴推着母亲出了房间门。
“行行行，你睡呗，门给你带上？”
“嗯。”
随着房门关上，房间里漆黑一片。
段懿娴望着窗外愣了好一会，才将手机关机，安稳躺下。
然而本该一秒入睡的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会想起伊莱娜。
她真心希望伊莱娜能比出个好的成绩，所以不由得担心起来。平躺在床上，她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辗转反侧直至半夜，段懿娴依旧清醒，她强忍着打开手机的冲动，暗示自己：“你很困，你很累，快睡吧。”
⁻
清晨六点，段懿娴在闹钟响铃前，忽然惊醒。
她迅速开机，第一时间点进账号“allforelena”。
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才敢继续往下拉。在看到分数前，她甚至比中考查分时还要紧张。
直到……
「2021/2022花样滑冰大奖赛意大利站
lainaelenayi自由滑《图兰朵》
跳跃完成3a，4f，3a+2t，3lo//3lz，3lz+3lo，3f+eu+3s
tes95.40+pcs66.84=162.24
总分234.97，恭喜白雪逆袭银牌。」
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她的宝就是出息！
她捂住了差点尖叫出声的嘴，戴上耳机，开始欣赏伊莱娜昨夜的自由滑表演。
虽然不出一分钟，她的注意力全被顶端的弹幕引走了：
“白雪的铁板3a啊，太稳了。”
“这p分在前五里格格不入哈哈，伊莱娜完全就是凭借t分优势上去的。”
“成功搅局大鹅包揽领奖台的想法，干得漂亮！”
“天哪，到了高|潮部分全场鼓掌的时候好感动啊，现场太有气氛了。有生之年一定要到现场去看一次伊莱娜的比赛。”
“恭喜白雪拿下银饼饼，期待下次换一个金的。”
……
“叮咚”。
屏幕上方弹出伊莱娜的信息：
「早安！比赛结束啦，我和妈妈在酒店周边逛了逛，给你买了小礼物。」
段懿娴迫不及待地给伊莱娜回信：「宝！我刚看完你的自由滑，你可太棒了呜呜呜我都要看哭了！」
「嘿嘿，没想到能收获一枚银牌。」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拿不到奖牌的准备，没想到跳跃全成，成功和纳斯特娅携手进前三。
「你值得！」段懿娴抱怨道，「可惜裁判给你打的p分太低了，不然金牌都是你的。」
「这个倒是无所谓啦，反正获得了13个积分，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去大奖赛总决赛了。」
段懿娴楞了两秒，「啊？13分就可以去总决赛吗？你不是还有一站大奖赛没比吗？」
「傻呀你。当然是两站积分加起来才有可能去总决赛呀，至少要拿到24分才有希望。下一站在咱们国家山城比，主场作战，而且竞争没有这一站这么激烈，所以只要顺利应该可以获得不错的积分。」
隔着屏幕，段懿娴都能想象出伊莱娜笑的直不起身的模样。
她尴尬得红了脸，「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
「没事。不过，今天是周日吧，你怎么不睡个懒觉什么的？」
难怪她总觉得忘了啥事呢，原来今天是周日，不用上学。
她真的差点就收拾书包想着出门了，还好伊莱娜提醒了她。
果然早起傻一天。
段懿娴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昨晚我紧张到不敢看直播，所以只好早早睡了第二天再看比赛结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只要我不看比赛，我支持的选手就会发挥得很好。」
然而伊莱娜回道：「我觉得你要捋清楚这个逻辑关系。运动员在比赛时失误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能是因为紧张、伤病、状态不好等等，不能简单归结为你看了比赛所以选手才失误的。而是选手失误了，你恰好看了比赛。我认为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你可以安心地看我比赛。」
「但是如果我看直播了你崩了我心梗了怎么办？」
然后，她发现她给伊莱娜的备注被数次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代替。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在钻牛角尖。
「先知大人，你预言我的时候不是挺信誓旦旦的吗？怎么还担心我会崩啊？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没信心呀？」
好问题。
「都有。但是总的来说，大概还是对你没信心吧。」
「？？？」
词到用时方恨少，段懿娴烦躁地托着脸，「其实也不是对你没信心。从感性角度来说，我肯定是支持你并且相信你的。但是另一方面我清楚高收入高风险的道理，所以从理性的角度上来说，ultra-c*意味着低成功率。我想，不仅选手需要一颗大心脏，看比赛的粉丝也需要一个大心脏吧。」
「理解。但是我会希望你们都能看我比赛，因为想到远方的你们也在为我加油，真的会给予我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行，那下个月山城站我带着速效救心丸去现场给你加油。」
「……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