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备课充分，慌张只是一时的，柏禹冰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刹那间的变化，怕是伊莱娜都没有察觉到。
柏禹冰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高中知识不会涉及到很深的内容，更多考的是灵活解题的能力。当你掌握了套路和方法的时候，再也没有题目可以难倒你了。在这件事上，每个科目都是一样的。”
伊莱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好像能理解你的意思。花滑也是一样的，在学第一种四周跳的时候，我足足花了三个月才成功跳了出来。但那之后，训练四周跳就有迹可循了。大约只花了两个星期，我的第二种四周跳就顺利落冰了。”
“是这样的理没错，但我想花滑更重要的是天赋，你花了一年的时间就能练出四种四周跳，说明你有着极强的跳跃天赋。有多少选手磕了整个运动生涯都没能练出来。相对而言，高中课程的学习很简单，它没有很高的门槛，不需要人们有多高的天赋，付出努力，就可以有所收获。”
伊莱娜思忖道，“可是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但你不应该把两者放在一起比较。我承认想要成为顶尖运动员，天赋是很重要的因素，它决定了人们下限的高低。可努力同样很重要，努力才是决定能走多远的因素。你不能因为看到了我的天赋，就忽略了我背后的努力。再怎么有天赋，不训练也是白搭。我从三岁就开始上冰，十二年间我投入了多少精力，可能我自己都无法计算。”
也许是包含了一种被误解的情绪，伊莱娜显得有些委屈，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冲动。
“抱歉，也许是我用词不当，我并没有想要否认你在花滑上付出的艰辛与汗水。”柏禹冰懊恼地挠了挠头发，“我只是想说明，高中的考试并不难。是我自己扯远了，深入到了别的话题，我们今天不应该讨论这个的。”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几声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局面。
伊莱娜的母亲推开门，柏禹冰下意识回头，呼吸有些急促——他真的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要被开了。
但似乎与他无关。
母亲正在与谁通电话，通话界面依旧亮着，只是稍微远离耳边，向伊莱娜招了招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上课了。lena*，你来一下。”
门外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柏禹冰好奇地伸长了耳朵，但什么也听不清。
刚刚他还在紧张自己，现在又担心起伊莱娜来。什么事非要在上课途中把人叫出去？
她做了啥坏事吗？不至于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教育吧……
一通胡思乱想后，伊莱娜脸色平静地回来了。
“什么事啊？”
“还有不到10天就是冬奥倒计时100天了，官方想找我去拍摄一个宣传短片。”
“哟，那这是好事呀。”柏禹冰显得比伊莱娜还要激动，“不过时间这么紧，拍摄来得及吗？”
伊莱娜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吧，只需要周日拍摄一天就能结束，看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角色。”
“谁说的，你很重要！”柏禹冰打断了伊莱娜的话，“我想再过不久，纪录片、广告、代言通通都会找上门来，让你忙得找不着北。”
伊莱娜浅笑，“不用急着安慰我，我并不是那么在乎那些的人。关注度、话题度、代言之类的，没有也无所谓啦，毕竟运动员最重要的还是成绩。而且我也没有办法抽出那么多时间去做别的事情，我要忙着训练、上课、练琴、学舞、备考。”
“害，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通透和自律。”柏禹冰自愧不如，“我想关于备考，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还有一个小时才下课，那么，你想听些什么呢？”
那么，你想听些什么呢？
伊莱娜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真的不是鱼饼的台词吗？
因为太过于喜欢鱼饼的节目，她来来回回地听，连内容都记住了。
尤其是导入语。
这句话，也太像鱼饼的第一版导入语了吧。一声轻轻的、短暂的叹气后，接着的便是“那么，你想听些什么呢”。
伊莱娜神色有些复杂。
没有得到回复，柏禹冰怔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何事，“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伊莱娜回过神来，“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还有语气，和鱼饼好像呀。”
“是吗？没有吧？”柏禹冰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可能因为我们都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吧。我们是同行，说话的时候自然有点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你们连声音的音色都好像，我还以为是鱼饼本人就坐在我面前呢。”伊莱娜迷惑了。
柏禹冰心虚，都是同一个人，音色当然像了。
只不过第一版导入语是他许多年前录制的，那会刚学播音主持没多久，播音技巧还十分生涩，与现在比起来感觉自然不同。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哈哈，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呢。”
“我想问，你们学播音主持的，都是用这种腔调说话的吗？可是你和小周哥哥是同学，说话也明显不一样呀，更别提音色了，好奇怪哦。”伊莱娜越想越迷茫。
“那是因为我们平时说话时不会刻意使用播音腔，我给你来两句。”柏禹冰端正了身子，抑扬顿挫地背起稿来，“是的，你并不能照亮整个海域，并不能平息海上的浪涌，甚至也不能告诉我们哪一处有隐藏的礁石*……”
伊莱娜崇拜地看着柏禹冰，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她轻轻拍了拍手，“好棒！太帅了，你认真起来真的和平时不一样耶！”
她又想起了那天在活动室的那一幕，柏禹冰在指导广播站小助理。隔着老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大神的专业和小学弟的瑟瑟发抖。
“这就是我们的日常，我们可以随时切换状态，变化声色，播报不同的频道，完成各类作业。”柏禹冰拿出手机，打开了收藏夹，“其实我还可以讲解一下你上次的节目，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