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盈慌忙地看向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开脚边长剑,摇起头来。
“不,我没有,那都是邪修和蛇女做的,我在阻止他们。不信你看,卫云初她还没有死,她只是暂时化成了木雕,会有办法把她救回来的。”
沈香盈言辞恳切,心中却想的是,卫云初还真是命大,明明差点儿就可以杀死她,她怎么会突然变成人形木雕?
池厌离闭了闭眼,依旧不敢看化为傀儡的卫云初。
他也懒得与沈香盈废话,收起锈剑,举起右手,修长匀称的食指轻轻动了动。
一直跟在暗处的无策,疾步走了过来:“尊主。”
池厌离恹恹道:“将她关进慎刑司,所有酷刑来一遍。记住,不要把她弄死了……”
池厌离的语气开始变得很轻:“等初儿醒过来,再让初儿亲自报仇。”
哪怕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没有生机的傀儡,池厌离却依旧相信,卫云初有一天会醒来。
就像是,他们初遇的那天一样,再次奇迹般的降临。
而这个时候,无策已经押起沈香盈,朝房外走去。
“池大哥,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沈香盈在离开的时候,还痴痴地望了池厌离无情的背影一眼。
哪怕有一道灼热目光注视着,池厌离也并未回头。
他的眼里,只有背靠窗户,紧闭双目,且带着尖刺的傀儡。
“初儿,我回来了。对不起啊,我来晚了。”池厌离低低道,语气里满是悔意。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有卫云初是一个意外。
池厌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傀儡的脸。
粗粝的指腹开始一寸寸描绘卫云初的模样,弯月似的眉,紧闭的眼睛,挺翘可爱的鼻子,饱满诱人的嘴唇。
哪怕再次变成一尊木雕,池厌离仍旧觉得,他的初儿还是那么美。
手指被傀儡上的尖刺划破,血珠从细腻的指腹冒出,异常的鲜艳。
池厌离突然想起卫云初朱红的唇。
现在,她的嘴唇是灰褐色,始终少了一点儿味道。
池厌离将指腹上的鲜血,慢慢地涂满卫云初的嘴唇,就像是在为她上妆一样。
到了最后,池厌离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越来越苦涩。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池厌离身后突然传来惊慌的女声。
“夫人,我回来了。听说尊主已经抓住了小雪,为什么你还不来看我,也不见尊主召魔医进寝宫?”
许久未得到回应,平儿一手捂住胸口,只觉得浑身的伤好像更严重了。
心里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想,竟是不敢踏入最里面的那一间房。
她害怕,害怕等她进去之后,会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听说尊主还在里面,他为什么还不出来?他是想独自安慰夫人,所以才不许别人打扰的吧?
平儿一边默默地劝说自己,一边流着眼泪,艰难地朝前走去。
魔医看着平儿颓唐的背影,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后面急得跳脚。
“你说你这丫头,伤得这么重,伤口才给你包扎到一半,便急匆匆朝尊主寝宫跑来,不要命了?”
平儿对魔医的话置若罔闻。
她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走得极为缓慢。
当看到冷冰冰的人形木雕之后,平儿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夫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别胡说,”池厌离冷冷地瞥了平儿一眼,眼中满是警告,“她明明好好活着,只是一时跟我置气,不愿意醒过来而已。”
平儿双手捂住脸,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嘴巴大张着,发出哭泣的声音。
池厌离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
刚巧看到远远躲在一边的魔医,池厌离把他叫了过来,让他把平儿拖走,自己则抱起满身是刺的卫云初,朝灵泉宫走去。
无星无月,夜色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铁牛领着手下,将摘星楼周围的尸体处理干净,魅姬则带着聚灵门的修士歇息去了。
聚灵门中的崇羽留了下来。
看着牛角魔头们,将那一具具邪修尸体抬去烧了,崇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晚的这一场恶战,居然会有凡人参与。
他们为何与妖为伍?崇羽想不通。
不过,今夜重创了妖族,想来修仙界也可以平静很长一段时间了。
之前盗取聚灵门掌门令牌,嫁祸给池厌离的,便是妖族。
想来,妖族是想通过引起魔族和修士的纷争,消耗彼此的战力,以坐收渔翁之利。
若不是池厌离帮他们找回掌门令牌,崇羽还不知道,妖族并未置身事外,而是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
池厌离并未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杀人如麻,卑鄙无耻。
相反,他敢作敢当,有勇有谋,只是不屑于解释。
“还真是个怪人呐。”崇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