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目不转睛,可是,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那金光闪闪的光影一下了就消失了,就跟突然熄灭的灯火一样,那个地方就陷入了黑暗。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景,就算那是鬼火,可怎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呢。我揉了揉眼,觉得那个地方肯定有事,至于是什么事,过段时间吧,我一定要去看看。但又一想,那是乱葬岗啊,那又有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去过,就算那些骷髅架子再次追我,掐我,我现在不是有了吗吡吗吡轰的杀器了吗?!我好一阵得意,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右手腕上的小突起,那里也就是一个很小的肉瘊子,不痛不痒也不硌手。我是看过了这些大杨树了,它们现在都在东北风里,慢慢地摇起了叶子。那些长在高处的杨树叶子,甚至还一阵一阵地传过来哗啦哗啦地声音,那声音像极了谁在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我就扭转身,往北开始一路小跑,没一会儿,我就跑到了三十三亩地那个机井房的位置了。现在天黑得厉害,加上这么长的大马路上,连个回家的人都没有,我也不想太过多逗留,就想着快点回去,吃点东西再说。可是,我看那机井房那个平房的房顶上,有一棵刺角芽长得特别高,让我站在这马路上看得就觉得很是特别。因为这棵刺角芽就是一根长茎,直直地往上长,然后在最顶端,就那么开了一朵红花。一般刺角芽的红,都是浅浅的梅红色,而这个却是浓重的鲜红色,那花而且仿佛还在动。这刺角芽浑身上下都是锯齿一样的细刺,而在这些细刺的包裹里,居然有这么一朵跟涂了人血一样的花骨朵!我看这刺角芽不太正常,就停下来,却没有走近,就站在马路边上,往这机井房顶上看。天是很阴,也很黑,但空气却一点都不湿润,甚至那感觉还无比的干燥。但我细细看了,这刺角芽长得那是无比鲜嫩,无论是布满尖刺的叶子,还有那粗实无比的茎杆,包括这朵有些瘆人的红花,都仿佛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我就不由得往周边看了一眼,这歪松树边上,有一眼机井,这机井水面很深,不可能会喷出水来浇到这刺角芽上,毕竟这刺角芽是长在这机井房的最底端。现在又没有人在这地里浇水,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那这刺角芽为啥会在这连个露珠都没有夜里,长得这么鲜嫩,看着这么生动呢?好奇心啊,让我慢慢地从马路上走近了这个机井房。我就是想看看这棵刺角芽为啥这么另类。刺角芽在我们这里太稀松平常了,路边,田间,地头,到处可见,这东西浑身是刺,不过家里的牛羊却很喜欢吃。我曾经也薅过多次,但每次都会被这刺角芽叶子上的刺扎得直皱眉。但现在,我看到这棵长相奇特感觉异常的刺角芽,却没有生出一丝要把它薅下来的冲动。我站在离这个机井房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两边都是棉花地,那些棉花已经长得比我高出去两头都要多,那些红的粉的白的花,夹杂在深绿色的棉花叶子中间,倒是显得很是娇羞。我刚刚站定,就觉得这个机井房前面那个墙角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连忙眼大眼睛一看,除了风轻轻拂过,也没啥活物啊。我看向这个机井房里面,这里面真是啥也没有,除了几块断砖头,还有几堆已经阴干了的粑粑坨,真的是空空荡荡。难道是我眼看花了?应该不会,我从来都没有看花过眼,虽然我年龄小,但是我眼力却很好。我就又看向那个墙角,没想到,这一下我却看到了一个东西。这墙角,本来就有几块被人间隔着抽掉出来的砖头,但那些砖头没有全部被抽走,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支愣着,就在那伸出来的砖头中间,竟然有一个很小的骷髅头!我一看,吓了一跳,赶紧往外面跳出去好几步远。这地方咋有这东西呢,这里又没有坟头,怎么可能这样呢?其实这骷髅头我并不陌生,也不怎么害怕,但是让我心惊的是,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机井房的砖头缝里呢?真是奇怪。我忙扭头往马路上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人走动,难道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吗?那路两边的大杨树,这时已经连续地不停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声音一阵一阵地,像极了海浪阵阵。东北风也刮得大了点,我明显感觉,我的衣角都要快被撩起来了。大路上有灰尘被风扬起,那灰尘从我身后刮过来,我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里,不知道啥时候竟然有了一丝丝的东西腐烂的味道。心里一紧,我怕是又遇到了什么脏东西了吧。但我表现的很是镇定,眼瞅着那个已经朽得很厉害了的骷髅头,慢慢地想一步步退到马路上去。我还没有退出去两步,就见那骷髅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从那砖头缝里,就那么一挤,就出来了。我一看,这东西竟然还能穿墙越壁?只见这出来的骷髅头并没有朝我冲过来,而是好像一弹,就跳到了这机井房的房顶上了,然后就那悬着,游到那棵被东北风刮得有些歪了的刺角芽边上。按理说,现在东北风刮大了,这刺角芽应该是歪歪斜斜地往西南方向倒过去才对,可是,当这个骷髅头靠近这刺角芽时,这刺角芽竟然像是灵魂附体,那茎杆一个抖动,就站直了,那朵鲜红的刺角芽花,这时就跟一个很小的喇叭一样,慢慢地弯下来,就把那个有着鲜红的喇叭口,一点一点地朝着我的方向弯过来。我一看,哎哟,这东西竟然活了。那个刺角芽花,在这漆黑的夜里,看起来竟然更加的鲜红了,而且从那张开的花瓣中间,似乎还冒出来一股鲜血,那血一下子就把这花骨朵给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