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窗户下面,摆了一张抽屉桌,桌面上只摆了几件旧衣服,眼见着,那个东西进来后,就跟一团会动的浓烟一样,一下子就瘫在了这抽屉桌面上了。我看到那几件旧衣服,也被这团东西给压在了身下。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出来这东西到底是个啥,为什么能透过窗棂进到屋里,难道它有特异功能啊。我这么想时,就看到那团跟烟一样的东西,竟然在抽屉桌面上,不停地左右晃动,晃着晃着,竟然慢慢变高了,然后又慢慢长出来手脚、脑袋以及前腔子了。乖乖这东西竟然还变成了人形。没一会儿功夫,我就看到这东西竟然形成了一个穿着鲜艳衣服的小娘子了。那小娘子身材极为妖娆,一只手里,竟然还拿了一个鲜红的手帕。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人,可是她化为一个漂亮至极的小娘子之后,竟然在抽屉桌面上,转了几圈,我看到她穿的衣服就跟平放着的风车一样,也跟着转了几圈。我就坐在床头,看得有些呆了。我们这里每年都会请戏班来唱戏,有时一年都会唱好几回,我也看过穿戏服的戏子,可是那些在台上辗转腾挪的戏子,怎么能跟眼前这个小娘子比呢,虽然这个小娘子长得不高,我看她那个样子,估计站直了到我膝盖那里差不多,但是我怎么看这小娘子咋这么好看呢。我顿时来了兴趣,总觉得这个好看的小娘子,一个人在抽屉桌上玩得不亦乐乎极为好看,我就坐在床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一时间,我竟然忘了,这个小娘子到底是不是人的想法。我看着看着,耳朵里,不知道啥时候就响起来鼓乐声,那小娘子就跟着这鼓点,流星赶月般地玩她手里的那个红色手帕。那手帕恰似旋转的风筝,滴溜溜越转越快,最后在我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团红雾。而那小娘子,在抽屉桌上也是极尽腾挪跌荡之能事,翻跟头,打拆脚,一会儿舞着红手帕旋转如飞,一会儿又把手帕顶在手上做出羞羞答答的模样。我看这小娘子的种种展示,我有点看出来了,她好像是哪个戏班出来的吧,要不然她的功夫怎么可能这么好,就这么小一个抽屉桌面,她在这上面竟然能玩得密不透风,让我看得是畅快淋漓。当她跳起来,随着她舞起来的手帕快要超过我家那窗户的上沿时,那鼓乐声也跟着达到了高潮,我看得是如痴如醉,差点就站起来给她尽情鼓掌。也就在这时,我家堂屋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我看这小娘子看得正尽兴,没想到这门声一响,这小娘子就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在她跃到窗户顶端的那个位置,赫然有一撮干透了的柳絮,正慢悠悠地往抽屉桌面上落。我侧过头去看堂屋门那里,是我爹喂好牛了,进屋来拿草帽,他要下地干活了。我知道我爹妈要忙到天黑才能回来呢,我赶紧一下子躺进被窝,我爹过来看了看在床上睡觉的我,就大踏步走了出去。我看着我爹走到龙门口,顺手把龙门对上关好,才顺着我家陈刺树那边的路往南走出去。我看我爹走远了,我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三两步跑到抽屉桌前,看那撮已经落在桌面上的柳絮,左看右看,除了感觉这柳絮非常干燥之外,也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柳絮就是那个小娘子的真身的。我就用指头捣了捣这柳絮,我怕这柳絮生变,就赶紧缩回了手,然后盯着这柳絮看,结果,这柳絮动也不动。我一看没事,就站在那里,不停地想着,为啥这小娘子一下子就化成了这柳絮呢,那这小娘子跑哪里去了,怎么不像她刚刚来的时候那样,慢慢地透过窗棂渗进来呢?我就伸出两个指头,把这柳絮给捏了起来,没想到这柳絮可真是软呢,捏在手里,根本感觉不到什么质感。要是她能变回刚刚那个小娘子的样子,再给我玩一会杂耍,那该多好啊。我心里想着时,就把这柳絮放到我手心里,用指头捣着动了又动,可这柳絮还是无动于衷,就跟它彻底睡着了一样。难道,这柳絮根本就是外面柳树上风干的真正的柳絮吗?那小娘子又是谁,为啥小娘子没影了,这柳絮慢慢地飘落到了桌面上呢?我以为的柳絮就是小娘子,小娘子就是柳絮,难道不对吗?我看这柳絮没反应,就把它放在了桌面上,回到桌边,正要往床上爬,想真正在睡一会儿呢,没想到,我隐隐地又听到了那愈来愈近的鼓乐声。我忙看向抽屉桌面,想不到那个小娘子,又光彩照人地站在桌面上,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刚刚我放在桌面上的那撮柳絮却不见了。我连忙又坐到了床上,准备全神贯注地欣赏这小娘子精彩绝伦的表演,可是,只听到那鼓乐声慢慢地溢满了全屋,可是,那小娘子一直定定地看着我,也不说话,而她手里的那个红艳艳的手帕,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操控着,慢慢地往上升,再往上升,一直升到这小娘子头顶的位置,然后轻轻地照着小娘子的头就落了下去。我看得真真的,在不停响着的鼓乐声里,那红手帕,就落在了小娘子的头上,转眼之间,这小娘子就被盖上了红盖头。我的乖乖,看来这小娘子要出嫁啊,谁家的公子这么幸运,竟然娶到了这样出色的小娘子啊,我真为他高兴。那鼓乐声里面,不知道啥时间又亮出来清亮亮的唢呐声,那唢呐声,吹得竟然是非常喜庆的百鸟朝凤,那鼓乐就一起伴奏着,我这东屋里的空气里,就充斥着这样欢快的气氛。我正在想着,这小娘子要跟谁去拜堂,没想到,从这小娘子的手里,呲溜一声,朝着我就甩过来一根长长的红绸带,那红绸带好像还有自动识别能力,到了我近前,竟然自己就往我身上绕了一圈,然后又自己打了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