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厌没说几句话便困了,或许是不想让沈姝见他虚弱的模样。
在魏良乘回来后,沈姝便起身出去了。
站在门口,望着蔚蓝的天,沈姝承认这一刻,她的内心空落落的。
“系统,百里厌的病情怎么会加重?”
【系统检测的结果是,攻略对象本该还可活三年,但现在……顶多还有半月时间。】
沈姝敛下的眼睑颤了颤,宽大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的不安,慌乱。
“怎,怎会这样……”她低语喃喃。
魏良乘伺候完百里厌歇息,出来见沈姝还站在门外未走。
想着,上前叫住她。
“娘娘。”
沈姝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小声道:“陛下可是睡下了?”
魏良乘点头:“娘娘,老奴想与您说几句话,娘娘可方便?”
沈姝轻怔,魏良乘要说的肯定是关于百里厌的。
她微微颔首,与魏良乘去了后面走廊。
……
沈姝不知自己如何回去的。
走到院落中时,整个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被四喜焦急的声音唤醒。
“娘娘,娘娘您是怎么了?”
沈姝眨眨眼回神,这才发现外面竟开始下起小雪来。
她伸手去接,那雪落在手中便化成了冰凉雪水。
“娘娘,天冷了,咱们还是回屋暖暖身子吧。”
沈姝神色有几分恍然若失,她愣愣开口。
“你知道,魏良乘今日与我说了什么吗?”
四喜轻怔,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沈姝自顾自的道:“他说,百里厌从最开始,要纳的皇后就一直是我。”
“他娶贵妃不是朝臣施压,而是因为我的一句不喜欢打理后宫。”
“我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他为了不让我沦为旁人笑柄,被人威胁社稷,在他死后也能安稳坐在太后宝座上,就算我不想做那个位置,也能让我功成身退,去到民间,做个普通富商女子,为我安排一切退路。”
她说着,眼泪划过面庞。
“他算计好了一切,而我却因为旁的几句流言蜚语误会他……”
她顿了顿,看着四喜道:“你知那日他在作甚吗?”
四喜此刻内心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那几位大臣被他留在殿中足足整夜未曾休眠闭眼,包括他自己。”
“他要那些大臣忠将,待他死后效忠于我,要护我保我平安,他本可以用其他手段的,他可是人人畏惧的百里厌。”
他本该是残忍无情,杀人嗜血的百里厌,怎会因为一名女子而要去试图说服那几个顽固的老臣?
他是皇帝,万人之上。
沈姝没了力气,渐渐滑落在地,是四喜扶住了她。
她难以想象,那日殿中,他又遭受的是怎样的一番折磨?
才会将自己折腾成那样不人不鬼的模样?
“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呜呜呜……”
沈姝不知听进去没有,她望着漫天飞雪发着呆。
她本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可有可无的游玩,可随时抽身离开。
可是,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他们无不爱她护她,将她视作唯一。
而她呢?
似乎从未真正动心。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在眼前划过。
沈姝似想起什么,猛然惊醒。
“三七,他们可都是一个人?”
从开始遇见的傅隽宴,再到现在的百里厌,他们用的无一不是那张她极为熟稔的脸。
会不会他和她一样,也落到这些小世界里,但因为有种限制,而不能说出口,或者失忆?
她想去思考当年与那人相处的细节,可全都是空白一片。
【涉及系统机密,系统无法告知。】
沈姝却似没听见,笑出了声来。
看来很可能如她猜测的这般了。
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她还无从得知。
“我有办法救他了。”她起身,有了精神。
四喜都被自家娘娘的反应吓傻了,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收拾一下,本宫最近打算住进承德殿。”
那一日的恩怨烟消云散吧,待日后有机会重返那个世界,她再找他算账。
四喜哪敢违背自家娘娘的命令,只是对于陛下为娘娘做的一切,感到无比震撼。
没想到陛下竟深爱娘娘至此。
“奴婢这就去为您收拾!”
魏良乘一直守在门外,就怕皇上有个什么不测。
当看到去而复返的皇后娘娘还有些惊讶。
看着她身后丫鬟提着的大包小包更为震惊。
“娘娘,您这是?”
“日后本宫就住在承德殿照顾皇上,直到皇上康复。”她深深望着那紧闭的大门。
魏良乘眼眶发热,“好,只是这些日子恐怕要辛苦娘娘了。”
沈姝点头,这些相对于百里厌为她做的一切,不知有多么的轻如鸿毛。
她不是绝情绝义之人。
……
百里厌睡醒过来,便看见眼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还以为又是梦境。
熟料一双温热的小手便握住了他。
百里厌轻怔,视野渐渐恢复,看着床边的人儿,眉心微拧。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去,朕会把病气传染给你的。”他掩住咳嗽的唇,道。
沈姝却将他的手拉下,目光温柔缱眷的与他对视,眼底没有丝毫的嫌弃。
“陛下得的又不是绝症,为何会传染?何况不是陛下封我坐的皇后吗?那夫妻本是一体,你生病了,作为你的妻子,我自然要随身侍候。”
百里厌轻怔,复杂的看她一眼,收回目光。
“那你可听过,大难临头各自飞?”
沈姝:“……”
少女眉头皱起,满脸写着不满。
“我是那种人吗?还是陛下是那样的?”她期待的望着他。
百里厌被她盯得一阵无奈又好笑,缓缓摇头。
沈姝这才满意,倾身在他侧脸落下一吻。
“那你要赶快好起来,还要见见我们可爱的孩子。”
她带着他的手,放在她还是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什么都感受不到,但百里厌的孤寂冷漠的内心这一刻却是无比温暖的。
“对不起。”他低声道。
沈姝轻怔,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那日是我的错,没有将事情查明便擅自惩罚你。”他又闷闷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