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扬而落。
梅薇思裹紧了自己的围巾,吸着鼻子问:“这里就是纽蒙迦德?”邓布利多轻轻点头。 “真高啊。”
梅薇思感慨。
纽蒙迦德在麻瓜世界是一个荒废的机械厂,无人问津。但在巫师眼中,这里盘桓着数个高塔,笔直冲入云霄,非常哥特的建筑。 白色的雪花覆盖漆黑的塔身,砂砾似的黑烟浮动,仿若沉睡的巨龙。 黑与白交织,乌云终年不散。 她眨了眨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张苍老的脸孔。 “我看见他了。”梅薇思犹豫了下,小声提醒,“他变老了。”
邓布利多微微笑:“我也是个一百岁的老人了。”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雪花,“嗖”一下消失在原地。 梅薇思赶紧跟了上去。 下一刻,他们相继出现在塔内,螺旋状的楼梯已经到达顶端,只有一扇门紧闭。 邓布利多礼貌地敲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邓布利多推门进去,视线与角落的人相交汇。 几十年了,他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挚友”,如梅薇思所言,他也老了,头发雪白,皮肤皱拢,坐在墙角的椅子里,仿佛一个被遗忘的幽灵幻影,任是谁都认不出,这竟然是格林德沃。 空气无比安静。 梅薇思扒在门背后,抻长脖子往里瞧。 他们足足沉默了十分钟。 灰尘在月光下起舞。 先开口的是格林德沃,他抬起头,轻声说:“我从未想过,你竟然会来见我。”“人生总有意想不到的发展。”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有勇气去面对真相。”
“真相。”
格林德沃重复了一遍,“你认为是我?”
“不。”
邓布利多轻轻摇头,“我认为是我。”
他悲伤又轻松地说,“我一直在逃避真相,害怕自己无法面对。但现在,我可以接受了。”
格林德沃沉默了。 “是我吗?”
邓布利多问,“是我杀死了……阿利安娜吗?”
格林德沃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邓布利多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 片刻后,格林德沃转过脸,看向门后的梅薇思:“我看见你了。”
梅薇思干笑:“一样、一样。”
格林德沃皱眉。 “这个孩子受过很严重的伤,”邓布利多讲得十分仔细,“火焰焚毁了一件特殊的炼金产品,并吞噬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出现了先知的能力。”
“其实只有一点点。”
说实话,梅薇思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打败boss后出现的超能力,真心来得太晚了啊!
除了占卜课更灵了,能拿高分,就只能捉弄乌姆里奇。 “一些零碎的画面。”她补充道,“没什么意义。”
但格林德沃没有理会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邓布利多,平静地问:“你想让她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邓布利多:“一些经验,或者,一个忠告。”
“我的经历确实能够成为一个忠告。”
格林德沃站了起来。
很奇怪,他坐着的时候,苍老而孱弱,好像随时会消散,但当他站起身,曾经的压迫感又回到了这具身体内,依旧是上个世纪最可怕的黑巫师。 梅薇思飞快瞄了眼自己的围巾。 红绿配,圣诞款。 安全。 “你有了不起的天赋。”终年待在漆黑的监狱里,格林德沃的眼睛已经变得十分浑浊,但在某一刻,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这是珍贵的馈赠。”
梅薇思:“所以?”
“不要浪费它。”
他说。
“仅此而已?”她问。
老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仅此而已。”- 和格林德沃的会面,超乎寻常得短暂。 得到一个忠告后,梅薇思就和邓布利多离开了纽蒙迦德。 她没忍住,问:“你们不再说会儿话吗?来都来了。”
“梅琪,一切都结束了。”
邓布利多清醒地说,“我们彼此交付过、伤害过、背叛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梅薇思想了想,感慨道:“也对。”
爱过,恨过,结束了。 人的一生说简单,也真的很简单。 她换了个话题:“他是悔过了吗?”
邓布利多看向门口的碑刻,上面写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回答说:“我想是的。”
“那你原谅他了吗?”
她捏住毛线帽下缀着的金色辫子,假装有头发,“还是不在乎了?”
邓布利多摇摇头:“我没有真正憎恨过他,我无法原谅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梅薇思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臂:“都过去了。”
老人笑了。 大雪渐渐覆盖来时的足迹。 格林德沃站在高塔上。 平地一阵风,吹散地上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