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滟一一安抚过他们:“师父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回去休息。”
说罢,她迈步往后院而去,神色愈发冰寒骇人。淳雎见状,都有些惊愕。她从没见红滟露出过这般神情!她赶忙上前便问:“红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红滟闻言,皆是一语带过:“没什么别的,你先回去吧,我去休息休息。”
见她面色实在差劲,淳雎心中多少不信,却也毫无办法。如今,红滟怕是更需要安静下来。想到这点,淳雎便轻颔首道:“噢……那我便先走了。红滟姐姐,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红滟笑了笑,点头回道:“好。”
淳雎便一步三回头,面色尽显担忧地慢慢离开,见红滟已走远,身影消失后,她轻叹口气。红滟绕进后院,直步而入大阵之中。空间微起波动,面前原本隐匿的木屋显现。方隐之如今正坐在石椅上喝着茶,一察觉到人赖,便迅速转头看去,见红滟神情不太好,他心中顿感不对。他站起身,蹙眉问道:“红滟,怎么了?”
红滟掩在衣袖下的手紧攥不松,声线微颤,“渚月,把许皖抓来了。”
直到如今,她才将怒气怨恨与忧心的一面,全然显现。方隐之闻言,如今也紧拧起眉心,不敢置信道:“他怎么会知晓许皖所在?!”
红滟坐在他对面,无奈地抬手撑着额角,闻言满面凝重,“我不清楚……可能是谁露出了消息。”
言罢,她便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借水镜一看许皖,瞬间心中如明镜般清澈。她四肢皆寒,“……是我的问题。”
方隐之微微一愣,“什么?”
“是我不小心将关于她的踪迹暴露。”
红滟垂着头,神色上已尽是懊恼,“都怨我……我实在没想到,这会传进渚月耳朵里!”
见她如此,方隐之干脆渡去一杯清心茶,沉声道:“红滟,你冷静一些。这样才能想个办法救她出来。”
红滟喝下一口茶,微凉的茶水咽入口中,舌尖的轻涩使的她神清气爽不少。她叹了口气,眼眶微红,“人已经在渚月手上,我如何能救?若是轻易动手,定然又要遭他中伤一回——这是一个圈套,我有所动作,便容易万劫不复。”
方隐之闻言,也只能拧眉思索起来。她说的确实不错。这是一个坑。红滟如今目光稳重,“只希望渚月暂时不会对许皖如何,毕竟动了异时空的凡人,他身上的因果也摆脱不了,另外一个时空的天道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方隐之摩挲起指腹,细想道:“以渚月那样的人,他定然还会利用许皖,短时间没绝不会对她如何——红滟,你放心一些。”
“但愿。”
她垂眸重叹了口气。正当两人这般着急之时,另外一旁,渚月已迈步回到自己仙府当中。他如今明显心情大好,面上显露而出的神情,也不再阴鸷如蛇,反倒多了些从前的影子。仙府后院,如今的许皖正打量着面前这一个房间,以及房间外守着的人。她坐在窗边,皱眉想着现在自己的处境。这些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在演戏,毕竟刚才那术法,实在太过真实!连钢丝什么的都没发现!而且,那人……确实也是她。这些人将自己抓来这里,肯定是想要拿自己来威胁她!正这般想着,房门大开,那道一听便让她心中不适的脚步声,此时又缓缓响起。许皖登时后背一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就像是被毒蛇盯上般让人难受。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之上,随之便是那不怀好意地含笑声:“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如何,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许皖喉间动的厉害,看样子是不断地咽着口水。没事的……没事的!这么久了他们都不杀自己,肯定是自己还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他们好像,也很忌惮姐姐!——尽管许皖心中如此强劲地对自己打气,但她额角依旧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此时,她也终于开口:“你……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赶紧……赶紧说!”
渚月见此,面上绽露轻笑,坐在她面前便拢起袍袖。虽是与许皖平视,眼底深处,却有那“天下人皆如蝼蚁”的轻蔑。他睥睨着许皖,含笑开口:“我方才,去见了一面红滟。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许皖紧紧咬牙,怒气冲冲地道:“我又不认识她!你找她有什么用?!”
“是吗?”
渚月冷笑一声,“可是她明确和我说,她认识你。当我问她,要不要将你接走时,她竟直接将大门关上——我看,你确实在她心中,没有半点份量。”
“哼。”
许皖轻哼一声。渚月轻轻挑眉,“不相信?”
旋即,见许皖不回应自己,两人面前便同一时间浮现出一面水镜。水镜之中,正是方才他与红滟对峙时的情景。许皖眼睁睁看着,红滟冷笑不屑地重重关上门,看上去根本不着急,更是没有丝毫要救自己的意思。许皖不禁眨了眨眼,眼眶却极为干涩。渚月一直盯着她,自然连她这点微小的细表情也没放过。他又是一笑,目中深处隐隐有些得逞的快意,“哎呀……不必难过,她有这样的反应,我也不觉得奇怪。”
尽管面前这人实在让自己不舒服,许皖还是不禁好奇问道:“为什么?”
渚月眼中的狡黠之意更为浓重,却是让人难以发现。他轻笑道:“这个世界呢,是另一个时空。天山魔族对立,人间众事,各分为两界管着。我是天山将领,而红滟,她有勾结魔族之嫌疑,多次帮助我天山的通缉之人逃亡。”
“至于她本人,乃是天山中,如今阅历有近万年的仙君,医术高明,做事却是冷酷无情,不仅曾暗中算计过她的同僚,更多次对天兵痛下杀手,手段更是狠辣至极,非常人所能比。”
言至于此,他微微靠近,唇角轻勾,神色却极为认真,“你说,连与她相伴多年的姐妹,都被她害死了,又怎么可能将你一个相处不久的凡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