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红滟竟说不知道,渚月微微眯眼,正要再问,只见面前又是一阵黑影。这一次,黑影极为沉重,空中盘旋着乌泱泱的一片羽人,展露双翅,开口便是尖声刺耳的长啸。而羽人之下,便是那数米高的魔族巨人,正抓过一把天兵往身边打去。他们摔在地上之时,顿时仰头吐出鲜血。渚月面色微白,红滟更是紧拧双眉。现在这批魔族,好像实力更为厉害许多……方隐之如今被一路押上山巅,路上两人都紧盯自己,是如何都不能离开半步般。一到山巅,一眼看去便是乌泱泱的一片人,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神色紧张担忧地看着来人。而周围,则有两位仙君所在,正在一一安抚着周围的痛哭流涕的仙徒。方隐之认出了他们,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理。这两位仙君留在此处,便是一旦天山被攻破,他们便即刻启阵,不惜千万法力带着所有仙徒离开,并让众位仙君得以有一条退路。那两个天兵将他送到此处后,便转身迎战去,留守此地的两位仙君,也只顾着处理那些痛哭流涕的仙徒,一时间并未管着自己。方隐之神色淡然,趁着众人没理过自己,便直接绕到一边,准备联系魔族。恰在此时,那玉佩直接亮起。他拧眉接通联系,那边的大赫语气沉重,“四门守卫森严,如今我们魔兵大损,攻不破。”
方隐之低声问:“你们带了多少兵力?”
“十万。”
方隐之简直快被气到,“我不是让你们多带一些?!”
这么一点兵力,自然不可能将守卫森严,天兵百万的天山攻破!而自己现在又被带到这鬼地方,路上实在浪费太多时间,对于搜集证据一事更加难,更别说是两兵驻守,靠近南门的天牢了!大赫闻言,默住,“方隐之,我并非能够处理全部魔族之事,而是由众位魔族长老权衡讨论而来。”
方隐之此时回神,一下想到他们心中的疑虑。他烦闷地拧紧眉,直想骂人,怒道:“你们若是不能信我,那便不要派兵前来,更是不要与我合作!”
言罢,他便察觉到那头的仙君偏头看来,他当即断了联系,静静地坐在原地,心中却是气的足以掀起滔天海浪。果不其然,这一次魔族还是掉了链子!真是怪不得之前魔族为何总打败仗,总白送俘虏!而是这群魔族高层,实在是……他揉着额角叹了口气。靠人实在不如靠自己。而此时,苍穹之上的漩涡再起,灵力爆气,魂魄高飞。一众魔族实在没杀的尽兴,此时接到撤退的消息,只能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顺道泄气般又踢了躺在地上的魔族一脚。那尖牙利爪的,更是不服地上前撕咬下一口血肉。一时间魔族报复,惨叫声连连。当黑雾再度消散之时,只剩下一地的狼藉。断壁残垣间,还有些伤员从中爬出,重见天日之时,面上绽露劫后余生的欢笑。这一次,打的时间短,死伤之人更是不算多。像是刻意周旋般,为了给什么人拖时间。——渚月清晰察觉到这点。想起红滟那个不顾天山规矩,私自跑到山腰的方隐之,他紧拧双眉。半晌后,又不知他想到什么的,面上竟绽露笑容,颇为阴鸷得意。红滟丝毫没注意到这点,而是带着人转步走向天牢,例行检查天牢重犯是否趁此逃脱。她一路检查过去,眉心不禁越蹙越紧,步伐更是快了不少。虽说狱中并未丢失什么东西,但她心中还是期望,九霄早已被劫走。一眼见到人还在后,她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她拧眉偏头与其他士兵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审问。”
士兵们闻言,颔首告退。此时九霄抬头看着她,无奈一笑。早在这一站开始之前,他便预料到,这一次魔族必败无疑。整个魔族,并非上下都连通一心。其中总共分为两大势力。一方以大赫、聂如今为首,一方则以一群听不懂人话的老顽固为首。大赫向来是有远见的,若是真的要攻上天山,定然不会雷声大雨点小,而是雷声有多大,雨点必定多大。但那群老顽固却依旧以为现如今还是魔族盛世,就爱耍无用的那套,且对大赫与自己多加牵制。这次没有自己镇场,想必魔族中的两方势力又开始“表面和,内里争”。人心不齐,决策相对,又何以赢下一战?红滟照旧布下阵法,此时便道:“魔族撤退了。”
九霄神色波澜不惊,“早有所料。”
红滟揉着额角,语气中有些抱歉之意:“这次没能将你送出去,我也是没想到,渚月他太过敏锐,亲自带队前来镇守。”
听此,九霄神色依旧不变,却是话音一转,问:“方隐之,他是不是还没走?”
“是。”
红滟应道,“现在渚月的眼线太多,暂时还送不出去。”
九霄目光认真看着她,“还请你再多加帮忙,方隐之,他不能留在天山。”
见他如此坚持,红滟只好直白道:“我知晓你的心思,你害怕方隐之待在此处越久,便越加引人注意,最后被发现端倪,也连累我。”
说到此,她微微摇头,“九霄,但你也要清楚,若你一日还在天山,方隐之自然一日也不会离开。”
九霄闻言,微微一顿,眼眶不禁微红,见她神情实在为难,只好轻颔首道:“我知晓了。”
“如今渚月还盯得紧,我便先行一步,你多加小心。”
红滟说完,便撤下了阵法,与九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轻迈步离开。不料刚一出天牢,就见渚月领着众位负伤的仙君在前,身边跟着文德,两人直直地盯着她,面上冷笑。红滟见状,一时间心头一紧,神色却依旧平静淡漠,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淡声问:“怎么?”
渚月含笑道:“只是不曾想,修为之高的红滟仙子,竟也有被低等魔族伤到的一天。”
“低等”两个字,被他咬的极其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