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红滟正坐在丰山君的仙府之中,悠哉游哉地喝着茶。现在大帝可算是被点通到了,这番一散渚月的兵力,分明便是想让天山势力重新洗牌。不仅如此,还能灭一灭渚月的火。红滟低声喃喃:“可算开明了些。”
听见她这句话,其余一同相坐的几位仙子,不禁颔首。这红滟简直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若不是渚月手下的天兵,在人间为非作歹之事被爆出,恐怕大帝还会继续信任渚月这个人。一位仙子此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她偏头看向一旁淡漠红滟,气愤道:“这一回,丰山君可千万得让这渚月多吃些苦头!不然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淳雎闻言,冷哼一声,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桌上,“他手下的天兵做出这些事,渚月不可能真的不清楚,按照天山之则,自然是得在仙池重罚。”
不少仙子此时也面色沉寒,“这渚月,看来真是丧心病狂。堂堂一个仙君,竟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简直是胡作非为。有失天山颜面不说,还伤及了不少民心。”
见她们如此生气,一位仙子急忙控场,“冷静些。”
“如何冷静?天山有这样的人,实在是大耻!还好今日有红滟姐姐在堂上要渚月罪加一等,不然,这渚月恐怕压根没有悔过之心!”
“除非他现在被当即问斩,不然肯定没有悔过之心的!”
红滟放下手中的茶盏,如今已平静许多,“事情已定,不必再多说。”
话音刚落,虹苒便哭哭啼啼地跑上前,身后跟着一群愤恨的小仙徒。她一下扑进了红滟的怀里,抹着一把又一把的眼泪。淳雎连忙递上一块糖果,拍着她的肩膀哄道:“虹苒,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样厉害?”
虹苒闻见糖果香味,慢慢抬起头来,撅着嘴哭的一抽一抽的。红滟淡定地喝下一口茶,见她乖巧接过糖果道谢后,这才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哭的这般厉害?”
闻言,虹苒气的整张脸红起,泪水不断往外盈。她抬头看着红滟,不满道:“那个坏蛋渚月的徒弟,今天说是师父你害死了怀默姐姐,是你害的怀默姐姐精神失常这才被杀,我说不是这样的,可他们不仅不信,还将我和给打上了一番。”
说着,她撩起衣袖,上面果然有不少青紫痕迹。其他仙徒见她又哭起来,更是冲上前,不住点头:“不错,他们可不讲理了!”
一众仙子看着这样的青紫痕迹,各个都面色惊愕。淳雎愤恨拍桌,“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红滟更是面上大怒。刚才跟虹苒一起出去玩的仙徒此时仰头看着红滟,愤愤道:“不仅有渚月的徒弟,还有那个坏婆娘玉芝!是她先四处乱说的!”
听见这句话,红滟的面色更加沉怒冰寒。“用死人来做文章,还欺负小孩子,真是不要点脸!”
淳雎愤愤怒骂。红滟如今深呼吸几口气,稍微冷静些许后,直接便起身往府外走去。一众仙子见此,急忙拦住,“红滟姐姐!这会儿你刚被解了禁足,现在就急忙去找渚月和玉芝算账,这待会儿又得被禁足了!”
红滟闻言,冷静些许。要是被禁足,有太多事做不成功了,更别说上次昆仑山一事前被渚月派兵押去大帝面前,也早已失了大帝信任。如今闹事一次,恐怕自己又得被大帝针对。红滟紧拧眉,“再有下次,我定当亲自去找他算账。”
这边明争暗斗,小渔村那头却是舒适安和。如今人间正是夜晚,小渔村的大河之旁,两道身影姿势随意地安坐。九霄在夜色中的双目依旧微亮,看着方隐之时,就像是正对着明星。“方仙君。”
方隐之美眸瞥去,“又喊我做什么?”
“只是突然在想……”九霄仰头看月,声音顿住。听他只说半句话便不再多说下去,方隐之神色平淡,默然不语,躺在地上半阖眼。初春之时,夜中的天气还微凉,耳边听得的虫鸣声,丝毫未有夏时这么多。半晌后,九霄才再度偏头看向他,见他一副清冷模样,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开口问下:“若先出现的是我,不是君临,你也会像对君临一样,对我吗?”
方隐之闻言,假装听不见,却是抿了抿唇。九霄却像是说上瘾了不求答案,又像是非得问个清楚,顿了顿后,又含笑道:“我想在你认识君临之前,见到你。也许这样,你会一直记得的人是我,不是他了。”
方隐之依旧紧阖着眼,对他说的话一句不答。但难以否认的是,他如今心情复杂。深处早已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却并不开口。——也许会。方隐之睁开眼,入幕却是九霄扬起恣意消融的脸。下一秒,只见这一张脸逐渐放大。唇瓣相贴,一片温热。方隐之下意识要推开,夜幕之下却烟火轰然齐放,耀眼至极,美的绝伦。他全然愣住,眼中倒映的却不是夜幕烟火。而是面前九霄眼帘深处后的,难以掩藏的苦涩。舌尖相抵之时,方隐之脑中尽是空白,所有忧心忡忡的事,在这一刻仿若随同烟火直上山巅,最后难以再见。九霄微微分开些许,看着他,面上含笑道:“生不逢时……但很有幸——”方隐之眼角下红晕染色,他伸手拉过面前之人的衣襟,唇上轻印。他说到一半的话,其意也不言而明。很有幸相识。夜中,霜月倾洒。大河之上没有照彻长空的烟火,没有栖息而卧的鸟雀,没有环绕于月的明星。也没有九霄。方隐之身着白色道袍,独自一个人站在河畔。他睁眼后,偏头看向木屋。九霄还在安睡。翌日清晨,睡梦中的九霄唇角轻扬。听着吵闹的鸡叫声,他睁眼起床,愉悦地看向另外一边,却见空荡荡一片。他面上的笑意顿住。方隐之……走了?想起昨晚的烟火燎天,他神色微愣,一瞬间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