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娘与精瘦少年的父亲两人相对无语,等徐白襟高喊救命,两人才捏着鼻子走过去。
不过走到近前,两人却发现那些蛛丝上毫无异味。只是用手一触,有些黏手。
“我明白了!”精瘦少年的父亲又低头在这些蛛丝上嗅了嗅,他本着科学研究的精神推断道:“蜘蛛射出蛛丝的器官与排泄器官不是共用的,所以它们本质上同多多大师从手心里射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这些蛛丝没走五谷轮回之道?”芹娘隐隐松了一口气,因为要救出徐白襟,她肯定得上手。
“是,蛛丝没喷出来前是蜘蛛腹中的一种腺体,它和消化器官完全独立,你可以想象它是从多多大师肚脐眼里喷出来的,只是这个肚脐眼长在多多大师的背后而已。”精瘦少年的父亲耐心为芹娘科普。
“那你们帮我搭把手,先把我家襟儿给弄出来。”芹娘挽起袖子,就要救人。
“别急。”精瘦少年的父亲抬手又拦住芹娘,他指着黏糊糊的蛛丝道:“这些蛛丝刚喷出来,黏性还很强,等它们黏性弱了点,我们再动手救人不迟。”
“而且我们也要想想办法,到底怎样才能顺利地将他们弄出来。”
“这还能想什么办法,不就是用力扯开么?”芹娘想当然说道。
“它们可不是普通的蜘蛛丝,你能扯得断?”精瘦少年的父亲反驳芹娘:“之前多多大师编织的那些吊床与渔网,有多结实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不扯又能怎么办?”芹娘犯起了愁。
“我有办法。”被蛛丝困在徐白襟对面的白衣男子西门吹雪,这时他突然开口。
“啊!敢问你有何妙策?”芹娘被这西门吹雪骤然开口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静,虚心向西门吹雪请教。
“我向来有洁癖,家中要求不染纤尘……”这西门吹雪一脸厌恶地瞥着满身蛛丝,他缓缓讲述:“每当看见屋角有蛛网,忍不住就要用一柄竹扫帚扫去。”
“这竹扫帚上的蛛丝若粘得多了,非常难以祛除,届时,我家中老仆就会烧一堆火,将这竹扫帚在火焰里来回快速燎烤数次,其上粘黏的蛛丝就会燃烧贻尽。”
“火烤法?此法甚妙!”一旁精瘦少年的父亲闻言鼓掌,他叹服道:“蛛丝基本上是由蛋白质构成,极不耐火,确实一烧就化。”
“那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用火去烧烤你俩?”芹娘疑惑接嘴。
“是,有劳姑娘了。”西门吹雪期盼地望着芹娘。
……
中午时分,已经与陆小凤称兄道弟的令狐冲摆下酒宴,热情地要代表华山派邀请陆小凤三兄弟吃饭。
众人遂又一同返回徐家小院,打算叫上西门吹雪及芹娘一家子,众人估摸着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也应该打得差不多了。
只是尚还没有走近,众人远远地就瞧见芹娘与精瘦少年,还有精瘦少年的父亲及精瘦少年的姐姐在往两个白色的物体下面来回搬运柴薪。
“咦,他们难道也在准备烧烤?”众人惊奇,更欲知晓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胜负如何?他们又到了哪去?
而待众人走到铁锁桥中央之际,他们却是终于看清那两个白色物体内就是西门吹雪与徐白襟!芹娘与精瘦少年两个家伙更是各执了一根火把,在此刻分别点燃了西门吹雪与徐白襟脚下堆积的柴薪!
“他们要做什么?他们难道想烧烤活人?”众人大惊。
“仙姑使不得啊!快灭火!”令狐冲与陆小凤,还有花满楼三人立即施展轻功凌空飞起,用最快的速度抢过了铁索桥。
可惜三人动作随快,却还是没有火焰燃烧的速度快。当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身上的蛛丝接触到他们脚下火焰的那一瞬间,只听忽地一声,两人身上的蛛丝就一下子全部燃烧起来。
两人顷刻间就像两只巨大的火炬,空气里充满了燃烧蛋白质的恶臭。
“哎呀,糟糕,我们忘了一点,这蛛丝与头发一样,都是易燃品!”正站在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身边的芹娘瞧见大火有些失控,她亦懊恼地开始跺脚!
幸好,这些蛛丝虽然像人类的头发一样易燃,但却也像人类的头发一样不经烧。火焰腾空片刻,便又迅速地燃烧贻烬了。
等令狐冲三人冲到近前,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身上的熊熊大火已然熄灭了,他们身上只剩几缕黑烟袅绕,那些蛛丝也变成灰烬撒满一地……
被烧得像黑人一般的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他们重获自由,彼此同病相怜地对视一眼,西门吹雪再无斗志与徐白襟比剑。
两人同时弃剑与地,携手去一旁的井边打水洗脸。
亲眼瞧见了这一幕的令狐冲,他忍不住转身怒斥芹娘:“仙姑你干嘛好好地要烧他们,其中一个还是你儿子!”
“你们勿怪这位姑娘,是我求他们烧的。”西门吹雪闻听到令狐冲对芹娘的指责,他回头向令狐冲解释。
听到西门吹雪的解释,令狐冲与陆小凤、花满楼三人霎时都愣住了。
……
半晌,通过精瘦少年与少女夏雪的一通绘声绘色描述,众人彻底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这烧烤自个的主意既然是西门吹雪自己出的,看来也真不能怨芹娘等人了。嗯,徐白襟算是无辜被牵扯。
众人再怜悯地望向井边,见西门吹雪与徐白襟这会儿也洗漱干净了,两人万幸地好像都没受什么伤。
不对!这两人的头发与眉毛,已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可怜不久前还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的西门吹雪,现在活脱脱地已让人不忍睹目,特别是他和徐白襟还站在一起时。
……
中午酒席上,多多大师自是也在座的。瞧见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这般狼狈,多多大师还不解地上前关心询问。
徐白襟老实不记仇,他一五一十地把原因讲述给了多多大师听。多多大师听罢,他面露古怪之色,望着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人竟是欲言又止。
“大师你也无须愧疚……”徐白襟劝解多多大师,他傻开心道:“我与西门哥不打不相识,我们现在已是好朋友了,准备下午就去拜把子呢。”
“老衲不是愧疚。”多多大师缓缓摇头,他走回原位坐下,憋了一会,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他还是隔空向西门吹雪喊话:“这位施主你太心急了。”
“此话何讲?”西门吹雪怒瞪多多大师。
多多大师一抬手,他射出一根蛛丝到西门吹雪跟前,示意道:“施主你请摸一下。”
西门吹雪莫名其妙地伸手摸了摸这根蛛丝,他骤然抬起头,问多多大师道:“为何不黏手?”
多多大师不直接回答西门吹雪的问题,他转而询问众人:“老衲给你们编织的吊床与渔网,你们拿着时黏手吗?”
“不粘。”众人下意识回答。
“明白了吧?”多多大师重新望向西门吹雪,他一脸无奈道:“老衲好歹是位修行了几百年的蜘蛛精,怎么可能吐丝将你们困住后就甩手不管了?我的蛛丝粘黏时间是可以设定的,我原本就设好了,那些蛛丝在一个时辰后就会失去黏性,它们自然会从你们身上滑落……”
“你说你们急个什么呀,就算实在等不及了也可以再找老衲来解决嘛,老衲向来热心肠,这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多多大师望着西门吹雪与徐白襟没头发也没眉毛的两颗光脑袋叹气。
……
传说中一直以冷静著称,滴酒不沾的西门吹雪,这天中午莫名地喝了很多酒。
喝醉后,西门吹雪与徐白襟两个没头发没眉毛的人,又真的在华山派的演武场上拜了把子。
瞧见似乎弄傻了一个,原本甚是嫉妒西门吹雪的令狐冲不禁有些内疚,他在酒席上向陆小凤与花满楼致歉。
不料,陆小凤与花满楼居然都不以为意,他们反而像是开心的很。其中花满楼微笑着告诉令狐冲:“西门兄他性格孤僻,人虽然是个好人,但一直都活得有些放不开。他武功又高,所以没人可以改变的了他。”
“但西门兄此番经历了这令人哭笑不得的挫折,与他却是大为有益,适才我与陆小凤都感觉出来了,西门兄他一直端着放不下的某些东西,终于被他彻底丢弃了,想必他的剑术很快又要精进一层,可喜可贺!”
“所以令狐岛主不用为他担心,倒是我们不妨一起为西门兄喝一杯!”花满楼说完冲令狐冲端起手中酒杯。
……
大概是替西门吹雪开心,花满楼中午也喝了不少酒,他回到令狐冲给他安排的住所,就安静地坐在屋檐下醒酒。
午后适意的微风中,花满楼忽然感觉到有一个人乘风而来,落到了自己身边。
“你是谁?”花满楼微微侧首向这人方位,笑着询问。
见这人没开口回答,花满楼也不再多问,他继续安静地坐着,直到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在花满楼的手心写字。
“你叫飘飘?哦,我记起来了,中午令狐岛主介绍过你,你一直没说话。”
“因为你说不了话?我明白了,这世上有些人总有些残缺,譬如你我。”花满楼感受着手心里的微微瘙痒,他温和地与身边人交谈起来。
“哦,你说你也看不见?”花满楼的声音悄然带上了一点怜悯。
“你不要我怜悯?是,我错了,我们都不需要他人怜悯。”花满楼又认真地向身边人道歉。
“啊,你说你可以教我一种方法,让我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还能感应到周围物体的形状?这方法我当然想学,可我不知道该拿什么东西来交换,你需要我做什么吗?”花满楼的声音依旧平和。
“你什么都不需要我去做?你就是闲得无聊?哈,你和陆小凤一样,都是有趣的人。什么?你原来是多多大师的朋友,你说多多大师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是,多多大师也很有趣,对了,你不会也是一位高僧吧?那我与你说话可要端正严谨了。”花满楼轻笑。
“你说你不是高僧,你让我摸摸你的脸就知道了?好吧,我们都是盲人,这彼此摸脸确实是盲人间观看对方的唯一手段,你也来摸摸我的脸吧。”八壹中文網
“你不需要?是,我忘了,你有那方法,可以感应到周围物体的形状,自是也能感应到我的模样。”
“那我开始摸你的脸了,你准备好了吗?”
“你原来还戴着斗笠……咦?这是你的面纱吗……”
“啊,你的脸非常非常美丽!是我摸过的最美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