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日子眨眼间就过了一个月多。
苏映雪记忆中的那场大雨早就如期而至,连着下了两天两夜才肯消停。
开春是多雨的季节,一直阴雨连绵,也没人再去在意一场雨水。只是地里撒了种,长了苗,天上一下雨,人们总是能安心一些。
比起干旱的时候,县里的人们各个脸上都带着喜色,连街道上走路的人都多了不少。街道上除了那些喜欢唠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婆子老头子们,竟也有了稀稀拉拉几个小商贩。
虽然看着还不如从前那般繁华热闹,但至少也有了些人气,听三言两语的声音,日子仿佛都有了盼头!
赵缸的爹娘王老太太也见过了,是两个还算好说话的老头老太太。虽然看上去就都不好惹,但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
这年头脾气软就得挨欺负,有两个老的硬气点,也算是能撑腰!把海棠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去,王老太太也放心不少!
明日是海棠和赵缸一早就订下的大喜日子,作为海棠的长辈,王老太太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
王老太太原本一大早就打算去挖些新鲜的笋和菌子回来,可抬头瞧着天上的乌云却没有丝毫要散去的意思。没一会,天上就稀稀拉拉下起了毛毛小雨。
“唉!这雨连着下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停一停!”王老太太说着,只好把手里的篮子放下:“本来还想着去采点新鲜的笋和菌子给你娘她们送过去!现在好了,门都出不去了!”
春花将王老太太拉到一旁坐着:“祖母不急!赵叔和我娘准备的东西多着呢,肯定够用!”
昨日海棠就带着春花去看了一圈,就怕日后春花回了家不认路。
海棠介绍起家里的东西详细,那些米面吃的更是一样不落,甚至还想让春花带回去一些!
春花想着,不禁发笑:“昨日我和春田就去看过了,好些米面呢!虽然不知道赵叔怎么弄来的,但招待那些宾客肯定是管够!”
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胳膊直摇头:“管什么够!让他们吃就不错了!”
“这过日子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米面让你赵叔和你娘留着自己吃,县里那些人凑活一口沾沾喜气就行!”
怕春花听不懂,王老太太更是直言:“春花,别怪祖母多嘴!这县里的人虽然有好有坏,但大多数是个啥样子你心里也有数!要是知道您娘和你赵叔用米面招待人,那不得甩开膀子往死里吃?”
“那么多人呢,你赵叔和你娘那点东西怎么能填饱他们的肚子?”
春花没想起这事,一听王老太太这话才慌了神:“祖母,不能吧?我娘成亲那消息,也没几个知道的...”
王老太太撇了撇嘴:“好不容易能混口吃的喝的,那还能不知道?这县里怕都是传遍了!周围那几个村子说不定也要有人来呢!”
“咱又不是不给吃的,只是那么好的米面,给了她们吃也讨不到一点好,说不定你娘和你赵叔还要被惦记上!”
春花吓得咽了咽口水,紧着点头:“行,那一会我去告诉我娘她们一声...”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没瞧见几个孩子的身影赶紧问了一嘴。
“映雪她们几个孩子哪去了?这下雨天,难不成是踩水坑去了?”
说起几个孩子,春花也发愁:“祖母,小妹和玉书还有老四在屋子里玩呢!”
“玉书这明日就要走了,恐怕小妹又要难过不少时日...”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却也没什么办法。
大约半个月前,宋先生就托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让宋玉书跟着送信那人一起走。
王老太太虽然打心眼里相中宋玉书这个俊俏的小娃娃,但怎么也不能不顾人家亲爹的意思把人留在家里!
最后只能叹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玉书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春花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
屋子里,宋玉书手握着笔字迹端正,抄写最后一份书。只是瞧见窗子边的那抹身影,他却一下子乱了心神。
靠着门边的窗子没关,一阵清风吹过,能瞧见牛毛似的细雨被吹得东倒西歪。
苏映雪一身嫩粉色的衣裙趴在窗边,手里拿着苏晴留下的那只银镯子出神。
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霸占着宋玉书的床,睡得直流口水,时不时还哼唧几声!
忽然,这寂静的屋子里响起脆生生又带着些疑惑的声音。
“宋哥哥,娘亲说银镯子本来是一对。”苏映雪抿着小嘴巴思考:“这只镯子在我这,那另一只去哪里了呢?”
“四哥那天哭了好久,想要另一只银镯子呢!”
忽地,苏映雪哎了一声,为难道:“要不然我再去给四哥打一只一样的镯子,要不然四哥每日都惦记,吃饭都不香了!”
听到这话,宋玉书眼眸微垂:“不行,不许给他打!”
“啊?”
从没听过宋玉书如此强势的话,苏映雪惊讶了一声后又忍不住问:“宋哥哥,为什么呀?四哥只是喜欢...”
“那也不行。”
宋玉书抿了抿嘴巴,浅色的眼睛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苏映雪小手托着下巴一脸好奇,直直看向宋玉书。
只是宋玉书久久没有回答,苏映雪歪着小脑袋想了许久,忽地站起身,直直跑到宋玉书面前。
“宋哥哥,你快说呀!为什么不让我给四哥打银镯子?难不成是有什么秘密?”
小女娃圆溜溜的小脸蛋粉嫩嫩的,像染了色的粉团子。
宋玉书愣了好久才抬起眼,一板一眼:“因为另一只镯子在我手里。”
这下轮到苏映雪一愣,一双杏眼都不可思议微微睁大。
还没等她问出口,又听宋玉书开口。
“晴婶婶说,想让我当你的小郎君。”
“如果...你喜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