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的纠结了一夜,隔天早上周岁起来的时候,跟抽了鸦片一样没精神。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三人赶在去机场的路上,“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宋诗看着一上车就开始睡觉的周岁道,“这是煲了一晚上电话粥?”
周岁眼睛骤的睁开,“达咩,这当然不可能,我们....信息都很少发.....”
周岁这倒是没乱说,信息她确实很少发,都是林有一在发。
“唉——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啊,罢了,你赶紧眯一会儿吧。”宋诗将头偏向窗户那一边。
但这寥寥的几句话,又将周岁的心搅乱,她想睡也睡不着了。
中午,在历经车程之后,周岁三人到达学校,进到寝室,周岁将箱子推到一旁,整个人软泥一般瘫在躺椅上,一觉睡到快傍晚。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桌上的手机切换到震动加音乐的模式,周岁开始还以为这是在梦里,只疑惑这会儿怎么突然出现《荷塘月色》了,直到铃声第二次响起,周岁才稍微清醒一点。
周岁的眼睛紧闭着,手在桌上找了半天才找到手机,又划拉了好一会儿才划到接听键,“莫西莫西?”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脖子,结果一阵落枕般的疼侵上她的神经,她疼的直皱眉,“嘶——”
电话那头的林有一轻笑,“目が覚めたか(你睡醒了吗?)”
“嗯?”周岁那五十音都还没掌握的日语水平自然没听懂那句日语,而且林有一说日语时的语气和声调与他平时说话有些不同,再加上周岁迷迷糊糊的状态,她一时没听出是林有一,只以为这是哪位外国友人打国际电话来了,还离谱的打到她手机上了。
本着对方是外国友人,周岁没有马上挂断电话,“....canyouspeakenglish?(你能说英语吗?)”
“......ican.”
“ok.that'strue,ithinkyouhavethewrongnumber.so.....(是这样的,我想你是打错了电话,所以.....)”周岁说完就静静的等着对方挂电话,但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hello?areyoulistening?(你好?你在听吗?)”
“yes,i'mlistening.butidon'tthinkihavethewrongnumber,becausethiscallisformygirlfriend——hernameiszhousui.(是的,我在听,不过我想我应该没有打错,因为这通电话是打给我女朋友的——她的名字叫周岁。)”
听筒里传来林有一温厚而有磁性的声音,是不同于说日语和平时说话的第三种语调,周岁在听到最后一句之前,完全没想到这是林有一,因为这段口音标准的周岁以为自己在听英语听力,有一瞬间,周岁恍惚回到了高中的英语考试上。
“林有一?”周岁这下睁开眼睛,将手机拿到眼前,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林狗”二字,“你是不有精神病呐?你搁着装国际友人。”
林有一有些冤枉,他什么时候就装国际友人了,“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你开头说了句日语,我就顺应你的语言回了一句日语,你语言突转,我也差点跟不上......”
“.......”周岁回忆起来好像的确是自己先误以为的,于是无言反驳,“.....那你有啥事儿?”
“到饭点了,当然是吃饭的事。”林有一说的自然。
周岁重新闭上眼睛,“我.....不饿。”
其实她一睁眼就感觉到胃里的饥饿感了。
“林有一.....”周岁睁开眼睛,用下定了什么决心的语气说道,“我们.....可能并不合适做恋人,我.....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谈恋爱的话,或许我们并不匹配.....我不否认我对你的情感,但....我仍觉得你适合更好的人。”
“我准备去食堂了,你想吃什么?”林有一无视周岁的话,顾自的说着,他的语气已经尽量轻松,但还是能听出其中夹杂的一丝低落,“你别说了,没有更好的人,不能反悔就是不能反悔,我知道你们江湖人士最讲.....诚信...”
周岁的眼前突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低下头,“往后的发展,都是未知的,林有一,我不认为我是一个人多有趣的人,时间长了,总会被厌烦的,与其到时候想看两厌,不如就点到喜欢为止,双方不再前进,日后想起来,说不定还有些怀念,但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就什么也不剩了.....”八壹中文網
周岁的语气是少有的认真,这股认真通过电流传进林有一的耳朵,传至他的大脑,扼住他的喉咙,他只觉得大脑缺氧,胸闷气短,而周岁也并不比他好受多少,同样,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周岁也一样的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面对与林有一的感情问题时,周岁不仅仅是自卑,更多的还是悲观,她不认为他们能走多长久,即便他们在一起了。
“周岁.....”
“至少,退一步,我们还能做朋友不是吗?”周岁快速的打断了林有一的话,因为林有一仅仅是说了两个字,她就已经快崩塌了,“我先挂了.....”
这似乎是周岁第一次在挂掉林有一的电话之前,先告知了他自己要挂电话。
这个时间段,宋诗跟林清在执勤,寝室里单周岁一个人,已经接近六点,寝室里没有开灯,只阳台外一点暗蓝的夜色打进去,周岁的铺位离阳台近,于是可以沾得一点幽暗的光。
周岁呆呆的,眼睛不知在看着哪里,好像林有一说的那两个字已经将她的灵魂抽走了,良久,一颗暗蓝的眼泪从周岁的眼眶里落下,滴在她的手背上,在她手背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林有一站在周岁的宿舍楼下,手机还放在耳边,“嘟——嘟——嘟——”
暗蓝的天笼罩了林有一,他眼神空洞,仿佛一尊精致的雕塑站在树旁,一动不动,脸上也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