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之墨还想起什么一般，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府尹大人：“对了，府尹大人，若是这纵火谋财的罪名当真成立了，应该如何判决？”
府尹大人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才道：“谋财害命是死罪，在天京城里纵火，更是要诛连的！不过瞧着这燧火坊若是没有死人的话，大约也无需诛连。只是死罪可活罪难逃，若燧火坊一定要追究，那么邓家不仅要赔偿燧火坊之损失，还要将纵火之人投入狱中，不日便送去大理寺受罚做苦工的。”
这惩罚说重也不重，但说清也不轻。
拂晓瞧着那邓壬的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没给邓壬说话的机会，又对府尹问道：“那若纵火之人不是他，他却是教唆之人呢？”
府尹自然明白拂晓的意思，不敢看邓壬，却也不敢扯谎：“教唆之人，是罪加一等！只怕这半辈子都要在牢中度过了！”
听闻此言，邓壬的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
可面对拂晓，他是没有表现出太害怕的模样，只冷冰冰地瞧着拂晓：“行了吧，别卖关子了！你们这意思，不就是说我堂堂邓家家主教唆下人纵火吗？可你们有证据吗？”
“扑哧——”
拂晓轻声而笑，对邓壬没有半分惧怕：“我要的，本就不是证明你是那教唆纵火之人！”
拂晓上前，抬眸瞧着邓壬，眼中是嬉笑：“你且瞧瞧，你们邓家一日没有你，会变成什么样？两日没了你，又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啊，到最后，邓家发现他们不需要你了呢！反正不管是哪种结局，我心里头都高兴！”
邓家若是需要邓壬，那么几日不见邓壬，自然是乱了套。
可若邓家不需要邓壬，邓壬于邓家而言，就是一枚弃子！当初邓信那般天赋的聪颖，邓家仍然能如此对他，更不要说若是这几乎毫无本领的邓壬变成了一枚弃子，邓家又会如何？
邓壬的脸上，终究再也挤不出任何一丝微笑和希望了。
对于邓家的手腕和冷漠，邓壬只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于是他的拳头，便咋身侧捏紧了：“拂晓公子……便是一定要这般赶尽杀绝吗？！”
拂晓转身，悠闲地坐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邓壬：“邓家家主在方才进了我燧火坊之后，不就是要对我燧火坊赶尽杀绝了吗？若不是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只怕我那才烧起来的剑炉就要付之一炬，整个燧火坊，或者这整个巷子都会化作一片火海！我想比起邓家家主的手段之狠毒，我这小小伎俩，还不堪入了您的眼呢！”
邓壬似乎到了此刻才意识到，这燧火坊的人，可比他想象中的要难搞许多。
终究，在对峙了这么久之后，在他身后的邓老爷子和邓夫人都没有说话之后，邓壬还是败下了阵来低了头：“好好好，真是后生可畏啊！是我们小瞧了你们，好好好，真好！那拂晓公子，你直说吧，你想如何？！”
拂晓的嘴角，便挂了浅笑：若是早就这般，何必还花费那么多的唇舌？
于是拂晓便直截了当，也不再多加试探：“自然是赔偿！”
邓壬冷笑：“如何赔偿？”
拂晓转身，看向了后院的剑炉：“你的火油虽然没有点燃，但是因为火油的缘故，我们不得不将这剑炉的温度降下来。你知道我们剑炉之中，有多少刀剑都毁在了这上面吗？再过两日，我们这燧火坊可就开业了，要如何给那些已经定下了刀剑的客人们一个交代！？”
不给邓壬说话的机会，拂晓便继续道：“所以你要赔的，不单单是我们燧火坊本身的损失，还有给那些客人们的赔偿。”
说着，还示意一旁的邓信去拿签好的契约书和账本，又取了算盘，让账房三两下就算出来了：“我们的契约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不能在客人指定的时间内出货的话，便十倍赔偿，想来你们邓家是家大业大，我们小小的蚂蚁一样的燧火坊的十倍赔偿，对你们邓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吧？”
事已至此，邓壬却还在犹豫。
倒是他身后的邓老爷子轻咳一声，小声对邓壬道：“事情既然能解决了，便赔偿就是！”
邓壬这才深吸一口气，复又走向了拂晓：“你直接告诉我，我们邓家要如何赔偿就是？”
接下来，便是邓信上前一步，冷冰冰地看着邓壬：“我那剑炉之中普通的刀尖，大约是有千两银子的数，不值得什么。”
拂晓趁势点头，对那邓壬笑道：“看在你们到底也是邓家人，是我们邓信师傅的血脉亲戚的份儿上，这千两便就作罢了，够意思吧？”
连着府尹听了这话，都是不由地赞叹道：“拂晓公子大气啊！”
府尹其实本意是想大事化小，让两家最好能握手言和的。
却被邓壬狠狠地瞪了一眼，只以为他是在帮着燧火坊。
府尹低了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邓壬却看向了拂晓：“你接着说！”
邓信撇了撇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不过在剑炉之中，有一对刀剑，是我用黑曜石所造的。光是材料就花费了近七千两，你作为邓家人当是该知道，还有我的手艺和时间的费用。这刀剑若是问世的话，只怕十万两银子都未必能打住。而且还是被客人订走了的刀剑，只怕百万两银子，如今的邓家是赔不起的！”
天哪！
言落霄都要在心里头惊叹了：这邓信还真敢说啊！这刀剑能卖到这个价格，言落霄是绝对相信的。可还至少需要铸造半年之久，而且他们什么时候找到客人了？分明就还没有人知道这一对绝世刀剑的消息！
“哈哈哈——”
邓壬听闻此言，倒是也大笑道：“这刀剑的消息只怕都没人听闻吧，怎会有客人已然预定？！”
“自然有！”
可一旁的沈之墨，却突然站了出来，笑着看向了邓壬：“是本将军定下来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