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石板已经被撬开,可铁棍还未拿下来。
言落霄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将手中的娃娃手脚一扯,而后扔去了这喜轿之中距离她最远的角落里——
“砰——”
过了片刻,那娃娃便一声巨响,而后炸开了来!
火弹的威力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将这喜轿给燃烧起来!
烟幕更是一瞬间升腾而起,即刻就将言落霄眼前的一切给遮挡掩盖住了。
口鼻之中突然涌入了烟雾,却要忍着呛,言落霄不敢咳嗽出声,只是憋得泪流满面,而后再一次狠狠地撬了一下那铁棍——
“砰——”
石板被撬开的声音,在周遭众人的惊吓声之中,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下头是黑洞洞的一片,不知道有多深,可言落霄却别无选择了。
于是她闭了眼,奋不顾身一般,双手举着石板,往下纵身一跃——
随着石板在上头的闭合,言落霄的手指差点儿就被压断了!
好在她反应及时地将手指从石板的缝隙之中抽了出来,可疼痛和下坠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头一惊:这下头到底有多深啊?!她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砰——”
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是言落霄脑海之中最后听到的唯一。
而后头因为砸在了地上,晕眩和疼痛一瞬间袭来,让言落霄眼前一黑。
完了,这下完了!
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这是言落霄心里的想法。
可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她,却在这黑暗之中,终于算是轻松地休息了片刻。
“唔——”
当她再度有意识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温暖。
后脑和手指的疼痛,让她挣扎着从黑暗的晕眩之中睁开了眼。
“滴答——滴答——”
周围有水滴落的声音,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你醒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言落霄的声旁想起,吓得她也顾不得疼痛和晕眩,一咕噜地坐起身来,对准了那黑暗的方向看了去:“你是谁?!”
“我啊,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吗?”
那人动了动,而后轻轻“咦”了一声:“看不见吗?”
“嚓——”
于是他点燃火折子,言落霄才终于感觉到,眼前有一团昏黄的光晕,却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只是她终于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沈之墨?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昏黄的光芒动了动,言落霄就感觉到有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将她扶着站了起来。
沈之墨的声音,也在耳边出现:“这样有趣儿的逃婚,我自然是要回来看看的。正好军粮有些问题,我们将军派了一队人马暗入京中调查,我对京中很熟悉,自然自告奋勇。”
这下,自己又欠他一个人情了!
言落霄皱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我们在哪儿?”
沈之墨拉下了她的手:“你应该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撞着头了,所以才会看不清,缓一缓应该能好。我们还在你刚才掉下来的地方,我带着你往外走,你别怕。”
怕?她如今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安心跟着沈之墨的脚步,言落霄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多谢你,我又欠你一回。”
“唔。”
沈之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欠得多了,怕是你就还不清了。”
还未等言落霄说什么,他就停了脚步:“我在这里给你准备了一身衣裳,你如今……穿着这里衣,也实在不好走出去。不过你看不清,要怎么换衣裳?”
他还真是与外间传言的不同,反而是个细心之人。
不过这个问题……
言落霄想了想,倒是也没有犹豫:“我不脱里衣,你帮我将外衣套上就是。”
可一旁的沈之墨,却没有回话。
言落霄轻笑道:“抱歉啊,倒是忘了,你从前是养尊处优的,怕是没有做过给女子换衣裳的事情。要不这样吧,你……”
“我来。”
沈之墨的语气似乎和方才没有什么变化,而后便是悉悉索索打开包裹的声音:“从前是养尊处优,不过这些日子在军中也早就学会无人伺候的本事了。我只是怕你这里衣脏了,你穿着不舒服,也怕你以为男女授受不清,我这般终究是坏了规矩。”
从前天京城里头的混世大魔王一般的沈小郡爷,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让言落霄觉得,果然这从军对他历练真不少!
什么男女大防,在死亡面前,什么都没所谓。
言落霄只是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赖上你的。”
那边的沈之墨倒是又换做了他在天京城里头那痞子气的模样:“便是赖上了也无妨。”
果真,这男人就如同传言中的一般。
不过言落霄信他,他也没有辜负言落霄的信任。
只是正经地给言落霄穿了衣裳,虽然难免他的动作再轻柔,也总时不时地用指尖触碰到言落霄的脖颈之间细腻的皮肤,但是二人的心里都没有多想,衣服倒是很快就穿好了。
虽知过了个穿衣服的时间,不过言落霄眼前那火折子昏黄的光亮,似乎又清晰了一些,她也心下稍安:若是为了逃婚当真把眼睛摔出问题来了,那可不是得不偿失?
这地下的道路虽然不长,但是错综复杂并不好走,而且因为是下水之处,所以总有奇怪的恶臭味道,叫人难以忍受。
言落霄可当真不敢想,若是今儿没有沈之墨,光是凭着她这双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只怕是柳庆在外头都要等到着急死了,也未必能等到她上去。
好在沈之墨对京中极其的熟悉,带着言落霄一个岔路都没有走,就安全地走到了出口。
出口处是在城外,上头的柳庆早就等急了,瞧着他们二人从下头终于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亲自迎了言落霄:“可算是出来了!你快把舅舅吓死了!”
却也即刻看到了言落霄失神的双眼,又紧张了起来:“霄儿,你这眼睛怎么了?”
“无妨。”
言落霄抓住了柳庆有些冰凉的手:“方才摔了一下,已经好多了。”